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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然是北京一個國級刊物的總編打來的。

總編問我,可不可以到D市去一次,因為她目前要在那裡駐足幾天,想跟我商量點事情。

這使我很為難,因為葛矜需要我,而這位總編找我無非是為了我能去她那裡作採編人員。一者是朋友,一者是前運,我當然應該選後者,可我又不忍舍下朋友,思量了半天,我先去D市,然後到葛矜那裡。

那位總編原來是看到我在報上發的散文詩決定來找我去雜誌社的。

在我要離開時她又要我有心理準備,因為她會帶我去北京。

最後這一句使我初來時的興奮幾乎全部淡滅,因為這段日子沒有找到企業策劃和廣告創意的活,我手裡的錢也基本上用於日常家用了,媽媽開的工資還要用於為水澄支付讀大學的費用,剩下的錢對我的北京之行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

去葛矜那裡的時候,我的雙眼已經紅腫,因為我沒法不為自己的再次失去機緣而心酸。錢,它究竟是什麼東西?竟使我應有的一切總是擦肩而過?假使我的家境好,或者我本人貌如天仙,都或許會使我這一生平坦得多了,而我實在是太窮窘了,窮窘得只能待天命。我當然知道我這樣想有些偏頗,將生命逼進一個死衚衕,可現實中那些屬於公平公正公開的東西,對我張開迎請之臂的實在是太少。即使在搞廣告創意時,我也嚐盡了白眼,許多人見我矮小無華,就用非 常(炫…書…網)不信任的目光和口吻刺傷我。對於這些,儘管我都以我優秀的工作糾正了過來,但我太敏感了,太愛懷舊。

葛矜此刻已思緒翩然,這時候,她抬起雙眼注視了我有一會兒,說:水凝,我知道,不為社會所用是你近年來最深的痛。我敢說這段日子你的睡眠都是沉重的。你在這個世界上越來越孤獨,你需要一個人安靜一陣了,就像我也需要安靜一樣。

於是葛矜的媽媽就打發我們回市裡。

我發現我和葛矜根本無法溝通。每當我試著問她究竟有什麼事情羈攔她?是不是那個不該為人的小生命?還是那個有情無義的蘇楠?她總會睜大異樣的眼睛注視我不語。我知道無形中又傷害了她,她就不得不轉移話題,諸如花啦,草啦。

你說,我會不會有一天崩潰?有一天葛矜對我說。

你想有自己的生活,想擁有美麗的將來嗎?我反問她。

當然想,她說,可是我已失去了所有,我也想放棄所有,就這樣,一直到終老。

你只是不小心走進了一條思想的窄衚衕而已,我說,其實,我心靈和生活的壓力並不輕於你。儘管淚水也一度浸漫我,而人總不能老在一條小衚衕裡徘徊,不見天日吧?告訴你吧,每天,我的媽媽當弟弟和爸爸走後,就憂愁地坐在窗前,她要想想這個月的工資能不能發,發了該先還哪位朋友的錢,一旦不能發,該向誰挪借,還有,那些到期的借貸該怎樣處理,因為在她的年紀要創業真的是力不從心了。而爸爸和水淵在那個幾近死亡的廠裡又進退兩難。有時候,她會被債事攪得夢中還在啜泣;還有的時候,她反覆地數那剩下的幾十無錢,計劃著我們的生活,她多想使我們的生活不寒磣啊?可她只有也必須每隔三、五天,騎上破舊的腳踏車,穿著十幾年前的舊衣服,到四、五里地之外的批發市上批一些廉價疏菜回來。許多次鄰居問她:您家請客嗎?她心裡很酸,但是她卻很開朗地說:家裡有兒有女不算是客人多嗎?兒子屬於丈母孃,女兒屬於婆婆,翅膀硬了總要飛的,所以現在要積德嘛。

試想想,大寶貝兒,你的日子裡有過貧窮的景象嗎?你的家裡沒有冰箱,沒有彩電,沒有錄音機嗎?你的媽媽有過吃剩飯不小心中毒的時候嗎?沒有,一定沒有,只有幸福者才會有時間為不幸煩惱,其實也不過是庸人自擾。

聽完我的話,葛矜說,水凝,我相信你說的一切,可是我已經沉鬱這麼久,我需要一種事實證明我的神經沒有問題,而且我時常頭痛。

我於是陪葛矜到醫院作了腦電圖,圖上顯示一切正常。這時,我驀地意識到葛矜是患了憂鬱症。她一向敏感而好勝,現實的殘酷,戀人的背棄,才華的埋沒,使她黯然神傷,而她心靈上強烈的自尊又使她憎恨自己的消極、倦怠。總之,解鈴還需繫鈴人,醫生是她本人。我這樣想之後,就不打算再徒勞地向她說教,儘管得到醫生的驗證她仍無法釋然。12

我決定把我的處女小 說'炫&書&網'整(www。87book。com)理出來。我很忙。葛矜識趣地在旁邊看書(其時她什麼也看不進,我瞭解,但我實在不願再對她徒勞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