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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想跳起來瞪視他——這是什麼話?她還以為自己可以永遠做他的人,沒想到,他竟願意讓她嫁給別人?

“寶貝兒,這是我最後一次偷偷來看你了,”他繼續嘮叨,語氣幽幽,“每次來,你都睡著……我明兒要回京,不能照顧你了……有什麼事,就跟哥哥嫂嫂說,他們欠我好大一個人情,不會趕你走的,你也應該把自己當成這兒的人,不要客氣……唉,我在說些什麼呀,老太婆似的,明知你聽不見,卻不停地說……”

他想這樣溜走?連當面告別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要!不要兩人的結局如此無聲無息,彷彿把石子投進萬丈深淵中,或是聽了一支沒有尾音的曲子。

她和他都是性格剛烈的人,縱使分別,也得把話說清楚,否則這一輩子心中都像掛著一個懸念,寢食難安。

他們的結局應該如午後直白的陽光,坦坦蕩蕩。

“寶貝兒,以後不要在睡夢中哭了,眼睛哭瞎了,會變醜……”明若溪觸上唇,一顆一顆替她吮掉眼淚,“真想知道,以後是誰替你吮掉它們呵……”

淚滴無數,直至天明,他才吮幹。

天明瞭,也是他走的時候了。

門一關,暮紫芍就從床上支起身子,詭笑浮於嘴角,一個主意已經打定。

“明若溪,你休想就這樣逃!”她暗自道。

第九章明若溪跨上駿馬,舉目投望,遠處有一帶淡淡的遠山。山如梗阻,隔在煜都與此地之間——將來,也會隔在他與她之間。

“王爺,可以啟程了嗎?”隨從問。

明若溪似沒聽見,凝著眉,思緒飄過庭院裡的花樹,飄向那間他每晚都悄悄前往的屋。

就這樣走了嗎?要不要再去看她最後一眼?

每一次,他都告訴自己,該是永別的時候了,但每一次,他都出爾反爾。其實三天前他就該回京了,卻因為這樣徘徊的念頭,讓自己又逗留了三天。

“這藥不是煎過一回了嗎?怎麼又要?”兩個婢女從遊廊那邊過來,其中一個嗔怨道。

“唉,不知怎麼了,今兒暮姑娘不肯喝藥,王妃去勸她,卻不小心把藥灑了。”另一個答。

“那暮姑娘聽說是南閣王爺的人,現在南閣王爺要走,她心裡難過,當然不肯吃藥嘍!若換成是我,也寧可病死!”

“還說呢,今兒的飯她也沒吃,害我熱了好幾回……”

兩個婢女說說笑笑,忽然一抬眼,看到明若溪立在她倆面前,頓時傻了眼。

“王爺,奴婢該死!”兩人慌慌張張地一齊跪下。

“奴婢不是存心議論王爺,只不過以為您早走了……”

“瞎嘀咕什麼呢?誰不肯喝藥?”已有貼心的隨從代主子發問。

未待回答,明若溪已翻身下馬,深沉的臉色轉為鐵青,腳下步子快若閃電,袍袖振飛中,往內院奔去。

那個小傻瓜又在使什麼性子?他已經宣告過,若她再傷了自己,他絕不饒她!才隔幾天呀,就把他的號令置若罔聞,今兒非得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不可!

暴怒中又夾藏著一絲柔情——她不肯喝藥,不願吃東西,真的是為了他嗎?原以為自己這樣走了,會似風股淡無蹤影,於她的心中勾不起一絲漣漪,沒料到……但這些日子,她明知他就在這宅子裡,為何從未提出想見他?就算她無意中提一提,他也會立即現身,不用在每晚等待那夜深人靜的一刻,等得那麼辛苦。

她住的小院裡有一株嫣紅的美人蕉,明若溪急速的步子衝到臺階前,又猶豫地上莊,藏到花葉旁,隔著綠簾聽屋內的動靜。

“紫芍妹妹,”櫻桃的聲音,“這藥可是煎了兩回,乖乖喝了吧,否則若溪怪罪,我可擔當不起。”

沒有回答,只一片靜。

“唉,別為難我這大肚婆了,若溪雖然回京了,還是會惦記著你的……呀,你這是怎麼了?別哭別哭呀!我最不會哄人了,這可怎麼辦……算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傷心,實話對你說了吧,你呀,就別再想著若溪了,他這趟回京城,以後怕是沒機會再來了,你就把這兒當家,身子養好了,嫂嫂替你另找個如意郎君。”

“他為什麼沒機會回來了?”她終於開口,可以聽見其中哽咽。

“因為……因為夏侯國……”

明若溪再也聽不下去,一把掀起綠簾衝了進去。

也許是出於可笑的私心,事已至此,他仍然不想讓她知道他即將成親,彷彿對兩人的未來還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