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而導致的口齒不清,依舊是那極有重點的詞語再一次脫口而出:“……睡了……”
“嗯?你師父也睡了?”木斐和空藍像是逮到了什麼把柄一般,鬼頭鬼腦地對望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眸中發現了點不懷好意的興奮光芒:“莫不是——”
“肉小子,你哥哥和師父是一起睡的麼?”篤信打鐵要趁熱的原則,空藍知道肉肉是個痴兒,往往總是問什麼答什麼,不懂得掩飾,也不會撒謊,便就大著膽子一邊猜測,一邊求證。
誰知,肉肉瞥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問題很有些不能理解。偏著頭想了一會兒,他用衣袖橫著抹了抹鼻涕,根本就不知道這兩個披著傢伙有意識的詢問是何種詭譎的居心,只管心無城府地答道:“……哥哥和師父……一直都是一起睡的……”
“啊?!”
這下子,那兩個披著師伯師叔皮的壞東西仿似實實在在抓到了什麼把柄,臉上頓時笑得像即將綻出幾朵花一般!
“肉小子,你說的這個一起,是什麼一起?”空藍有些不放心地繼續追問著,似乎是恨不得再打聽出一些什麼關於“一起睡”的細節來。其實,他本想問,究竟是時間上的一起,還是空間上的一起?可是,知道肉肉不懂這些高深的東西,為了更加具體更加形象的,他索性就作勢將兩隻手指並在一起,彷彿那就是兩個依偎在一起春宵一刻的男女主角,還故意模仿似的發出啾啾的聲音,末了,還猥瑣地笑笑:“肉小子,是不是這樣?”
那時刻,肉肉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倒是傳出了另一個聲音。
“你們究竟想要打聽什麼?”極慢極緩卻也極冷厲的調子,言辭像是一個一個從唇縫中擠出的冰珠子,硬邦邦冷冰冰的,明明無形卻彷彿能擲地有聲,隱隱帶著不悅。
“師妹?!”
空藍和木斐被這聲音給嚇得打了個冷戰,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去,正好見到雙眼微眯的千色,從她那冷漠的神情上感受不到半分屬於常人的情緒溫度,一雙冰寒的眼睛充滿了凜冽,立刻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打算先搶佔逃匿的有利位置!
其實,也並非他們倆學藝不精,時時需要忌諱千色。說到底,千色是長生大帝門下唯一的女徒,彼時剛入師門,長生大帝便頭疼自己門下的眾多男徒不易管教,便就想出了這麼一個懲罰的法子——
誰犯了錯,就在大堂之上自己扒了褲子,讓千色用藤條狠狠地打屁股!
當然,長生大帝的本意是激起這些頑劣徒兒的羞恥心,而千色也素來是聽話的,用藤條抽起屁股來,從不手軟。久而久之,學藝的年歲裡,同輩的師兄師弟,幾乎全都被千色手裡的藤條抽過,無一例外。而玉虛宮裡那些厚臉皮打不怕的傢伙,做流著鼻涕的小屁孩時還沒把這懲罰當成一回事,嘻嘻哈哈也就過去了,當他們漸漸長成了有點羞恥心自尊心的青澀少年,即便是認為捱打是家常便飯,可也不樂意再在姑娘家面前自己扒褲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便也就慢慢循規蹈矩起來,讓長生大帝稍稍省了點心。
只不過,這後遺症便是,同輩的師兄師弟,除了少數幾個,其他一見到千色便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皮子繃緊了臉,總覺得千色手裡似乎有一根無形的藤條,會隨著她的言語無生無息地抽過來,打在屁股那篆刻著歲月舊傷患的地方,並不疼,卻麻辣辣地臊人面皮!
空藍和木斐,便就是其中兩個心理陰影甚重的受害者,也難怪他們見了千色猶如老鼠見了貓!
眼見著他們倆已經有點即將瑟瑟發抖的趨勢了,千色眯起眼,深幽的黑眸緊緊瞅著他們,眼神凌厲得像是一把利刃,幾乎將他們穿透。“自五年前伊始,青玄便一直都與我同住一間寢房,這下,你們滿意了麼?”她把話說得極慢極穩,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並沒有刻意凝重,卻帶著一抹毫不掩飾的冷漠,彷彿一陣寒風從她言語之間撲面而至:“還想打聽什麼?”
“師妹,這是哪兒的話?”說來,還是空藍的反應快些,立刻便堆起滿臉的笑,縮著脖子帶著點諂媚:“我們也是關心你和青玄來著。”
身為師弟,木斐乖乖噤聲不語,把周旋的事讓給空藍這個老油條。說實話,他早已經被千色那女王的氣場給壓得連身形都縮了一大半了,哪裡還敢有什麼放肆之處?
“是麼?”千色連正眼也不想看他們,眉梢矜傲十足地往上挑起,轉身便下逐客令:“沒事的話就快滾,有生之年,我都不想再看見你們。”
對這倆陰魂不散地師兄師弟,她也並非多麼不待見,不過是厭棄他們太過黏糊又時時惟恐天下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