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些什麼,可是他仍舊願意帶著我過來,認為我是即使知道了他的過去也不會輕易說出厭惡的人,想去向纖季證明現在的他已經有了不離不棄的朋友,同樣是有著傷痛過去的孩子,彼此之間太需要這樣的一場證明。
“纖季姐,我們說的這些事情,可以對蘇藍沉保密麼,我不想讓他再為這些過去的事煩惱。”我細心的懇求著。
“嗯。”她愛理不理的答應一聲。
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般,我放鬆的歪倒進旁邊的沙發裡,即使是剛開始的纖季姐對於所謂蘇藍沉的朋友還帶著質疑的態度,我也可以放心現在的她對於蘇藍沉更多的是憐憫而不是敵意。而現在我急切的想要扭轉話題打破這種低沉的氣氛,四處望望沒話找話說般的開口發問:
“那個……纖季姐,你在國外所學的樂器是什麼呢?”
“鋼琴。”她隨口答。
我盯著她伸展著長長的美麗紅色指甲,瞭然如胸的微笑道:“可是,纖季姐,擅長鋼琴的人是不會留長指甲的。”
她似乎是受了震動,將揚在沙發背上的腿收了下來,坐直身子疑惑的看著我。
“因為不但會劃傷琴鍵,更多時候還會在彈奏時打滑。”我解釋著。
她盯著我,目光裡收斂了一點挑釁的意味:“你也懂鋼琴?如果不是接觸過的人很少會留意這種常識。”
“很小的時候學過一點。”我也無心隱瞞,小孩子的時代總會有一些美好到耀眼的夢想,那時的父母希望我可以成為一個多才多藝的淑女,為我報名了各種特長班,而鋼琴是我從很小就開始學的,自然興趣越來越深,但那也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自從父親去世,生活困窘,在親戚的暗示下,我明白了要減輕媽媽的負擔,毅然的放棄了鋼琴,選擇了正統的上學之路。
可是即使是那樣,一些不算複雜的旋律我依舊能夠信手拈來,這種奇妙的能力如同棲居進了我的手指,隨著流年沉寂,等待某一日的喚醒。
“很聰明,其實我學的是大提琴。”她微笑的指住牆角里的那架鋼琴:“你去試試看。”
應了她的要求,我走過去坐在琴凳上,掀開琴蓋拂拭下灰塵,隨手翻了幾頁琴譜,目光定格。
那是一首簡單的《致艾麗斯》,入門級別的必彈曲目,輕輕按下琴鍵,音符如行雲流水般流瀉出來。
那些黯淡的日子、那些內心潛藏的傷痕,那些自己走過的青春年少,那些即使是誤解即使是怨恨即使是懊悔即使是頹喪也要去一力抗爭的堅定信念,我入神的移動著手指,現在的我已經確定,成長的路上就算是會痛,可是有人陪著,這就是能讓我堅定不移的準則。
一曲完畢,一旁的纖季帶著深思的神情,慢慢鼓起掌來。
這樣的她,會不會聽懂曲子裡蘊含的那些複雜的傷感呢……
蘇藍沉還是沒有回來,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要去鄰居家還這麼久,我不好意思的回纖季一個笑容,起身不放心的拉開門向外探頭探腦的張望,想看看蘇藍沉去了哪裡。
門在我手中咯吱一聲就開啟了縫隙,然而眼前的狀況卻使我大吃一驚,背靠著牆坐在那裡的蘇藍沉,在光線不明的走廊裡斜斜的映成一個黑暗的輪廓,安靜的似乎就要消失不見。……他已經不知在那裡坐了多久。
“蘇藍沉……”我怔神了一下,不知所措的開口喚他。
失去了往日的笑容的他從臂彎中抬起紅紅的眼睛,語氣裡是說不出的頹然:
“纖季姐她果然……還是告訴你了麼……”
振作
黑暗的過往,被無所顧忌的暴露在別人眼前之時,即使再努力的微笑,也難以掩蓋心上的傷痕。
蹲下身來和蘇藍沉視線持平,我看見平日拿神采奕奕的眸子裡蘊含著的傷感和失望,慢慢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輕輕的拍了拍。
“我們還是會像之前一樣做好朋友的,相信我。”
他驀地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沒有為那些話就覺得你不好啊,真的。”
他翕動著嘴唇,說不出話,看著陰影裡的他,瞬間覺察到了他的不安,或許之前也曾有很多次,大家知道他這樣的過去而排斥他孤立他了吧,所以現在的他,已經學會了掩蓋一切平淡的生活,融入朋友之間開心的大笑,看起來和普通的男孩子沒有任何分別,表面風光無限內裡脆弱寂寞,或許掩蓋的久了以為自己都已忘卻了那些曾經,那個人的到來卻生生撕裂了他的傷口。
成長之時被烙上悲傷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