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婦都要有這麼一個過程。我當年嫁過來是若不是太太慈愛,手把手的教給我,只怕比你還不如呢。”
“我哪裡敢和大嫂相比,您是長房長媳,要學的可比秀雲多上許多,這肩上的擔子更是重上幾分。也就是大嫂聰慧爽利,若是換一個人,哪有本事不到二年就把這家裡上上下下幾百號人上千件事都管理的妥妥當當。”李秀雲奉承道。
“不過就是硬著頭皮撐著罷了。老太太和太太信任我,把這偌大的府邸交給我管,我自然不敢偷懶耍滑,便是再難,也只能挺著……不過,這煩心事真是數不勝數……就像三弟妹說的,這家裡幾百號人幾百張嘴,我一個人哪裡能做到面面俱到,因此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背地裡不知怎麼罵我呢……”韓氏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滾動的淚珠。“我倒是不在乎下人們說三道四,只怕自己有負老太太和太太的託付……”
“老太太和太太定是明白大嫂的心的。那些嚼舌的混人,大嫂理她們作甚?”李秀玉勸道。
“我雖不想理會,可有時聽在耳中難免傷心。三弟妹要知道,錢好管,物好管,只這人是最難管理的,你永遠不知道對面的人真正的心思是什麼……下人們表面上聽你的,可實際上個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若非如此,也不會叫二弟妹瞧了笑話……”韓氏長長一嘆,用眼角餘光看了看李秀雲,見她並沒有接話的意思,只能自己說下去,“……你想必也知道,二弟幾年前墜馬傷了手,二弟妹是替庶出姐姐嫁過來的。老太爺老太太甚至是老爺和太太都覺得是咱們家高攀了人家女兒,又因二弟的殘疾對她心懷憐憫和愧疚,因此事事縱著她。便是我這個做嫂子的也忍不住偏疼她一些……”
“二嫂能嫁到江家這樣的人家,得諸位長輩和大嫂的關照,也是天大的福氣。更何況二伯還那樣的看重……”李秀雲斟酌著應道。
韓氏深深看了李秀雲一眼,笑道:“你說的也是,二弟妹也確實是個招人疼的,除了性子疏淡一些之外,其他方面可都是極好的……便是心裡惱了我,臉上也絕不會帶出來……”
李秀雲微微皺眉,韓氏這是在暗示她季氏心機深重?現如今屋子裡雖說只有李媽媽和綠衣兩個,可房門外卻還有幾個守著的,她們不是自己的心腹,就連她自己都不能保證這話不會被傳了出去,韓氏管家多年,怎麼會如此不謹慎?還是……李秀雲垂下眼簾,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精光,還是這話根本就是故意說給誰聽的?
“她不怪我,可我這心裡卻存了事情。”韓氏輕嘆。
李秀雲想了想,還是按著韓氏的意思問道:“大嫂想必是多心了,我見二嫂對您也是恭敬有加的,若不是從心眼裡敬重,定不會如此。”
韓氏搖搖頭,“許多事你還不瞭解。你可知我有個陪嫁丫頭叫維佳的?”
“可是大嫂的貼身丫頭?”
“正是。她是我從孃家帶來的,性子魯莽又有沒成算,當年我娘本是不同意讓她跟來江家的,可偏偏她跪在地上求我,我心中不忍,便仍是將她做了陪嫁大丫鬟。這丫頭入門後倒也規矩了兩年,我便讓她幫我管了廚房,可二弟妹入門後這丫頭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硬是瞞著我剋扣了二弟妹幾盤子點心,我雖罰了她,可也逃不過一個管教不嚴的責任,對二弟妹更是過意不去。”
“大嫂太過小心了,這神仙還有打盹兒的時候呢,何況是人?二嫂子定不會因這麼點子事情惱火的。”李秀雲笑道。
“二弟妹事後也確實仍舊和我說說笑笑的,我也只當這事情過去了。”韓氏笑笑,“可偏偏維佳那丫頭不長記性,淨會給我招禍……我自小用不慣毛筆,喜 歡'炫。書。網'將碳條磨成細細的,裹上專門做的筆套用來寫字作畫,於是出嫁時我娘便給我陪嫁了整整一箱子上好的碳條,皆是找人按我畫的樣子特別定做的,和別處賣的不同。那日二弟妹湊巧來我這串門子,直說我這碳條精巧,喜愛的很,便說要借兩根回去試試,若是好用,也叫人照著磨了,留著給二弟出門記事用。這東西又不值什麼,我便送了她幾根。可偏偏維佳那丫頭犯了渾,那日見我的碳條用完了,竟跑去二弟妹那裡將我送她的幾根兒討了回來……弄的我好像連一根碳條都捨不得似的,真是委屈死了……”
韓氏又羞又惱,這件事真的不是她的主意,她就算再小氣,也不至於沒臉沒皮的去將送了人的東西討回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當時她看著維佳捧回來的東西,臉都氣歪了,立時就將她降成了二等丫頭,更是後悔當年沒聽親孃的勸告將那丫頭留在韓家,維佳雖忠心,可說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