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麼早。”董小葵一邊往樓下去,一邊說。
媽媽抬起頭,笑,說:“早上炒個菜,不然只是喝粥沒胃口。”
她要伸手去幫媽媽洗菜,媽媽急忙說:“不用,不用,弄髒了衣服不好,你去洗臉,爐子上有熱水。”
董小葵站了站,只是“嗯”了一聲,徑直往屋裡去,倒水洗臉,便是覺得在家多好。家人永遠不會算計自己。
母女倆吃完早飯,媽媽又往籃子裡裝了一些粥,醃製的花生米以及西芹炒肉片,是給住在祖屋的董小槐帶去的。
董家的祖屋在荷香渡,聽名字像是一個渡口,但卻沒有多少的水。也許在更久遠的以前,曾經是一個渡口吧。地質變化的事,不是她考慮的範疇。
這荷香渡比起雲來鎮,更往山裡一點,是屬於山間的一大塊平坦地帶。也是離雲來鎮最近的村莊,平常走路的話,從雲來鎮出發,大約走四十分鐘就可以到荷香渡了。
而這荷香渡全是董姓家族的,據族譜上講,家族歷史可以上溯到唐代。以前,做過秀才的太爺爺總是很自豪地說:“像這樣古老的家族,怕這中國也只有我們荷香渡的董家了。”
後來,太爺爺過世後,董小葵的爸爸接手了家族記事的活,當年就跟五叔又修訂了家族族譜以及家族大記事。
董小葵當時形容尚小,但也成天跟著爸爸,替他磨墨,多少也是知道一些家族的輝煌,爸爸談起董家,也是無不自豪的。
可是,後來爸爸過世後,五叔也去特區發展,如今更實在速度城市深圳安家落戶,荷香渡的董家也只是他記憶中的了。
至於,五叔對祖屋買賣也只是說看大家的意思,如此一來,便只有董小葵的媽媽極力反對。而她的反對顯然蒼白,因為爸爸不在,再者,她的反對只是出於對爸爸的愛,並沒有什麼理由去說服大家。
母女倆吃完早飯,提著籃子出門。穿過菜市場往荷香渡去。出了鎮子,董小葵眼睛一亮,沒想到三年沒回來,這通往荷香渡的泥濘機耕道倒是成了寬闊的水泥路了。
“這倒是好。”她高興地說。
媽媽倒是不樂意,說:“好什麼好。自從這所謂的村村通,將道路修好後,就有那麼檔子閒得發慌的有錢人來買祖屋,都來了幾批了。先前一批,沒談妥價錢,轉而買了鄰村鳳和村的陳家院子;還有一個深圳人不知是頭腦發熱了,還是什麼的,也來談,也是價格沒妥當,最後買了葦河鎮那邊的白公館。這次來談董家祖屋的,好幾個月前久開始來磨了,價錢也捨得出。所以那些人才動心,要把祖宗家業給敗了。”
媽媽撇撇嘴,十分的不悅。
董小葵瞧著兩旁茂盛的草,露珠晶瑩滾動。風吹來,山間涼悠悠的,空氣很清新,讓整個人都心曠神怡,難怪那麼多城裡人想著迴歸鄉村。
她想到這裡,倒是心有靈光閃。然後對媽媽說:“媽,這地方是好地方,自然有很多人來,尤其是在都市裡的人,你可不知城裡空氣多髒。”
“唉,我怪人家城裡人做啥?我是覺得家裡的那些人也真是好笑,祖宗的這份兒家業就要這樣敗了,這宅子反反覆覆的修葺過,據你外公講,董家的老宅當年還防過土匪呢。明朝年間的,每一代都維護得很好,就是動亂年代,損毀了些物件,但後來,你太爺爺還是託人到處修補,尋找,如今——他們——”媽媽越說越氣憤。
她向來是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激烈的女子,即使是爸爸去世,她也只是呆呆地不說話,然後依舊開鋪子,就像是爸爸不曾離去那樣。可是如今對賣祖屋的事,態度卻是異常的強硬,情緒異常激烈。
“媽,估計他們也是走投無路的,今天,你就交給我吧。”董小葵安慰媽媽,心裡到底是有了些底。
“你不知他們多麼不講理的,你那脾氣。”媽媽十分擔憂。是的,董小葵是出了名的乖巧,卻也是出了名的潑辣。這原本是截然不同的形容詞,可是就偏偏在她的身上出現。
乖巧是因為她懂事,待人有禮。潑辣則是事關尊嚴之類的事,定然是絕對不依不饒的。尤其是這麼些年,她媽媽一個人帶著她和弟弟,難免沒有一些髒水往媽媽身上潑,董小葵為此是做了好幾件大事的,不僅是雲來鎮,就是荷香渡,大家都是知道的。
所以,一直以來,媽媽覺得她的脾氣不是太好,不能太容忍事情。
“我的脾氣好著呢。老師同學都誇的。”董小葵嘻嘻地笑。
不知不覺,母女倆轉過一座山坳,眼前便是豁然開朗,這裡就是荷香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