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與霍去病這些在外征戰的人都有個習慣,總是將明明兇險難測的事情故意說得輕描淡寫,他們不願身邊的人為自己擔驚受怕。而她也知道,去病此番去受降必是頗為危險,因為衛青已接連兩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時時關注著河西傳來的訊息。
“原來是去受降!”衛少兒不懂軍事,只聽聞不是去打仗,便鬆了口氣,笑道,“這孩子,也不差人與我說一聲,毛毛躁躁的。”
平陽公主笑道:“可不是,我們這幾個也是跟脫了韁的野馬一樣,你瞧伉兒、不疑還有登兒,成日裡不著家,真真是沒法子。”
衛少兒笑道:“只怕要等他們自己成了家,有了孩子,才會穩重些。”
家人端著摻了冰珠的酸梅湯並各色茶果,魚貫而入,躬身擺到案几上,而後退了出去。
端起酸梅湯,輕抿了一口,平陽公主想起日前在街上一事,抿嘴笑道:“姐姐,你不用急,我估摸著去病那裡好事將近,再過一陣子,你能抱上孫子也說不定。”
“……”衛少兒愣住,不明其意,“難不成聖上指婚的意思了?”
“那倒不是,”平陽公主與衛青相視一眼,含笑道,“我是說,去病有了他中意的人。那日我與仲卿在街上親眼所見,他對那姑娘可真是著緊得很。”
衛少兒一喜,忙問道:“是哪家姑娘?”
“這可不知,你也知道去病那脾氣,什麼都沒跟我們說。看打扮,可能只是個庶民……”話到此處,平陽公主瞧見衛少兒面上喜色褪去,忙又道,“庶民不打緊,收作侍妾也使得,要緊得是先替嫂子你添個孫子,是不是?”
衛少兒想想也對,笑道:“若能見著就好了,他若真喜歡,我便置辦著替他收在府裡頭,說不定也能讓他收收心。”
平陽公主掩嘴而笑,道:“就去病那個急脾氣,說不定啊,現在人早就在他府裡頭了,只是還沒好意思跟你說罷了。”
按去病的脾氣,還真是有這可能。衛少兒思量著待會兒往霍府去一趟,將此事弄個明白才好。
“你們那日瞧見,那位姑娘生得如何?”飲了幾口酸梅湯之後,衛少兒畢竟是為人母,免不了要操心,終還是忍不住問道。
平陽公主便將那日街頭之事細細講與她聽,遺憾道:“事發突然,我們也只是驚鴻一瞥,只瞧見那姑娘穿著男裝,容貌還算清秀。”
聽著又是有人受傷又是去攔馬車,驚險之極,衛少兒別的倒不計較,先替自家兒子出了一身冷汗,暗忖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惹著那麼多麻煩,也不知會不會連累去病?而且平陽公主提到那姑娘還穿著男裝,這又是為何,難不成有什麼見不得人之事?
“那姑娘怎麼還穿男裝?”衛少兒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豈不是把自己裝扮得不男不女的,這……也未免太不成個樣子了吧。”
衛青望了一眼妻子,覺得她雖是好意,但也未免說得多了些。
平陽公主焉能留意不到丈夫的目光,在合榻之上,自袖中輕觸了下他的手,仍朝衛少兒笑道:“扮男裝可不算什麼,前年李美人陪著聖上往淮南時,還特地扮成侍衛的模樣,聖上可是讚不絕口。”
聽到李美人,衛少兒更是不喜,只是李美人現下聖恩寵眷,她自是不好在面上露出來,只敷衍地笑了笑道:“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因惦記著要去霍府瞧瞧,衛少兒也無心與他們閒話家常,聊了幾句之後,便推說家中尚有事,便起身告辭。
(87book)衛青與平陽公主知她心中有事,故而也不挽留,起身相送。待衛少兒走後,衛青方轉向平陽公主,不解問道:“這事咱們也不能全然確定,便是能確定,也該得讓去病親自告訴她才好。在我看來……”他嘆了口氣,未再說下去。平陽公主現下雖然是他的妻子,但卻是他舊時的主人,對於她,衛青始終存著尊敬之意,從不敢出言相責。
(“你是在怪我說得太多了?”平陽公主豈能不知丈夫在想什麼。
(書)“不是、不是……只是我想,若那姑娘去病當真中意,那這事該讓去病來親自告訴她,我以為這樣較為妥當。”
(87book)平陽公主嗔怪地睇了丈夫一眼:“這個道理,難道我就不懂麼?”
“……那你這是為何?”衛青愈發不解。
平陽公主望他片刻,輕嘆了口氣,反問他道:“那日,去病為了那位姑娘,攔在咱們馬車前頭,若不是你當時制住馬匹,去病便非傷即死,對不對?”
衛青猶豫了會兒,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