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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如雷如霆地嘶吼之聲,震徹山野!

這種聲音是隻有受傷的猛獸在反撲時才會發出的聲響,自胸腔中噴湧而出的悲鳴,在眼睜睜看著揚烈營的同袍兄弟們折損殆盡,他們再也按捺不住……

與此同時,箭離弦而去,子青飛快地又探手自箭箙中取一箭,復搭上弓,滿弦,又是一箭射出。伏在兩旁的虎威、振武兩營,弓弩齊發,接連不斷地發射了三輪,箭矢弩矢飛得密不透風,將匈奴大軍的前軍射得人仰馬翻。

三輪弓弩之後,胡笳聲響,匈奴人還未及反應,前方適才慘敗的漢軍驟然人數暴增,一改敗退之相,策馬以勢不可擋之速度朝著他們衝過來。這正是建武建威兩營依將令,以錐形陣插入匈奴大軍之中,如一把最尖銳的匕首直刺下來,匈奴大軍在猝不及防間被分割開來。

鼓聲突得一滯,繼而響起的幾下,是有特定節奏的鼓聲。

這是車凌陣法啟動的鼓聲!

過往的操練中,子青早已聽得爛熟於心,可在此時此地聽到這鼓聲,還是不由自主地望了眼暗夜中的將軍所在方向。

車凌,轉動起來固然效驗無窮,但面對數倍於漢軍的匈奴大軍動用此陣,若是落敗便是全軍覆沒,絕無突圍逃生機會。

“戰端一開,即為死戰之時。”

——直至此時,她方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將軍沒有留下任何後路,包括對他自己。

易燁提鎩上馬,由於緊張又或是手心汗太多的緣故,他手滑了一下,幾乎摔下來。子青側身用肩膀頂住他,助他上馬,方才自己跨上馬背。

行在前頭的同袍已然衝了出去,視線所及之處,一位同袍直接與匈奴人撞了個人仰馬翻,摔倒在地後,尚用長戟將匈奴人刺倒。

視野中一片猩紅,子青叱馬衝入戰陣之中,左刺右挑,耳邊尚能聽見身後易燁為了壯膽,異於尋常地在嘶聲吼叫!

銳不可擋的漢軍一鼓作氣衝入匈奴大軍之中,累月累日上千遍的操練在這刻體現出了驚人的效驗,一個個車輪合攏成型,開始轉動,重重碾過……匈奴人回過神來時,大軍已被切割成碎散的小塊,每一塊都被漢軍所困,在不停歇的賓士砍殺之時車輪亦在緩緩收攏。

長久以來,漢朝騎兵向來是弱於匈奴,折蘭、盧侯兩王從未想過漢朝騎兵竟然有這等兇悍的衝殺,而對於車凌陣法,他們更是從未見識過。

不過這些並不能嚇到在馬背上長大的匈奴人,他們與生俱來的強悍不拘,壓根就沒有把這區區一萬漢軍所耍的把戲看在眼中。

被圍住的匈奴人兇悍地砍殺,各個車輪都在經受著猛烈的衝擊。

馬刀揮舞,長戟突刺,鮮血順著殘肢流淌。

漢軍頑強地抵住一次次匈奴人的突圍,縱然車輪中有人倒下,後面很快補上,碾壓著更多的匈奴人。

“跟著我!”

虯髯染血,折蘭王一馬當先,揮舞著長長的馬刀,在嘈雜廝殺的千軍萬馬之中,他憑著野獸般的天生本能嗅出車輪中的弱處,手起刀落,兩名漢軍士卒滾落馬背。

車輪斷裂缺口,就出現在一瞬間。

折蘭王帶兵突圍,卻僅僅只有十幾人跟上了他,車輪很快合攏,而折蘭王很快意識到,自己只是從一個車輪之中進入到另一個車輪。

匈奴人不似漢軍,並無齊整軍服,故而要在暗夜中辨出他們首領並不容易。方才折蘭王所用那柄馬刀鑲嵌的寶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再加上他所著貂裘,針針反射著寒光。

將寒光收在眼底,霍去病一劍斬落近旁匈奴人,微眯起雙目,對於他而言,辨出匈奴王的所在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將令至,鼓聲又變——這是命乾位輪實施絞殺,其餘諸輪全力協助的將令。

是乾位輪!就在他們的旁邊。子青單手持鎩,將一個匈奴人挑下馬背,皮甲上早已濺滿鮮血,不知自何時開始,她已再聽不見身後易燁的吼聲。

易燁是否還跟在身後,是否還活著,她全然不知。

車輪轉動不止,她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都無法做到。

有風聲自腦後呼嘯而來,她本能地俯□子,稍遲了一刻,粗壯的鐵棒挾帶疾風自她腦側擦過,耳根被撕裂開來,溫熱的血順著脖頸往下淌。

驟然間,充斥在耳邊的喧囂廝殺聲被遠遠抽離,她被奇異的寧靜所包圍著,抬起雙目,所及之處仍是血光淋漓殺戮遍野——

在她不遠處的前方,是被迫入輪內的趙鍾汶,單槍匹馬地在三個匈奴人的圍攻之下苦苦掙命。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