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這次派了個監軍。
監軍,往好處想是視察軍情,上達天聽,說難聽的就是帝王派到軍隊裡的走狗。
樂蕪有些猶豫,不知道這位監軍大人是針對誰的。
不管怎麼說,送禮收買人情總是沒錯的!
八月十四正午,左將軍董武率中軍抵達安平。
八月十四傍晚,上將軍岑濤所率部隊也到了。
這次詔令徵調全國大部分兵馬,二三十萬的軍隊所指不單單是人,還要加上一大堆的軍械輜重,良馬戰車,夾穀道就算再大也放不下。
何況夾穀道雖是咽喉要地,但南詔西北邊境線漫長,有將近十個重點要塞城市。加上時間緊迫,分散的兵力來不及大批次的集中,由上、左、右三位大將軍調遣,再由下屬層層負責,直接向各個關卡進發,如此一來便可以省下很多時間。
岑濤、董武、晏清,這三個都是威名赫赫,身經百戰的老將,早在收到徵兵詔令時心中就有了大概的腹案。聚集在夾谷最多一兩天,討論各自的防守區域和排兵佈陣。
監軍是個很尷尬的位置,尤其在戰場上。
朝中御史,兵中監軍。
御史清流,監督文武百官言行舉止,凡有不合禮法之處即可彈劾,他們是皇帝的眼睛。御史容易得罪人,卻是拍馬也趕不上監軍的。
將在外,皇命有所不受。
為國浴血奮戰,豁出性命掙得赫赫戰功,行兵打戰不拘小節,大老爺們豪爽慣了,誰沒點小差小錯?誰耐煩被個既無長處,又沒本事的人天天盯著,還得看臉色賠小心,以防他人記仇,屆時參上一本就夠喝一壺了!
岑濤五十有六,晏清五十出頭,就連最年輕的董武也有四十三歲,涵陽這未滿二十的“五品監軍”實在不夠看。
三員大將都是超一品級,綏邊監軍只是小小五品,沒有讓超一品大員給五品監軍面子的說法。但這次的監軍乃是太上皇親自指定,甚至沒有半點資歷,一路跟下來是為了什麼,眾人心知肚明,下馬威是不敢隨便甩了,就是怎麼看都不舒服。
“岑將軍、晏將軍,”董武站起來,國字臉上濃眉虎目,一抱拳:“那麼我等便按照計劃行事,絕不讓西塢狗賊踏進我南詔半步!”
“那是自然!”
“西塢小兒,教他們有命來犯無命歸!”
岑濤和晏清老驥伏櫪,志氣絲毫不減當年,幾十年來經歷大大小小數十場戰役,更是霸氣內斂,自信猶然。
岑濤是三軍總領,手握兵符,自然是要留在夾穀道,晏清和董武各自領兵而去,他們負責駐守南北線其他據點,防止西塢分兵包圍抄底。
方越澤區區一個三品郎將,按理說是沒有資格參與討論的,不過在三員大將到來之前,他是西北駐軍品級最高的武官,對邊境情況瞭解最深,還是岑濤的得意弟子,所以破了一次例。
“越澤,最近怎麼都沒見到禹姑娘?”
岑濤皺眉,他為人處事老派,不喜歡監軍在眼前晃是一回事,這個監軍不履行職責又是另一碼事。
方越澤苦笑道:“老師,學生也不大清楚。”
他這兩天都忙得焦頭爛額,睡眠每日不足兩個時辰,全都跟泡在中帳裡跟三位將軍討論排兵佈陣,哪裡有時間去注意其他。
隨手招來個小兵一問,一打聽。
“壞了!”方越澤心想。
再看岑濤的臉色,果然難看得不行。
“簡直胡鬧!”
“身為監軍不問軍情不理正事,大敵當前卻天天往外跑得不見影蹤,甚至還私收賄賂……”岑濤氣得吹鬍子瞪眼,朝方越澤吼道:“越澤,你馬上把人給我叫來!”
任憑誰熬了幾個通宵,剛入睡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叫醒都不會覺得愉快的。
涵陽面對岑濤怒氣洶洶的質問,用指尖揉了揉痠痛的太陽穴,不耐煩地打斷:“岑將軍,有些東西我想不用多說,您老應該能明白,比如說您老的職責是想怎麼打好這場仗,而不是管我做了什麼,總之都是一心為了南詔好。如果您介意的是安平郡王送來的那份厚禮,我不想多做解釋。”
破解鬼哭修羅陣的步驟非常複雜,西塢先鋒部隊已經到達林邑,埋藏土琉璃的那片沙漠上巡邏士兵人數急劇增多,既要躲開敵兵,還要一邊佈置一邊遮掩,消耗了她大量的體力和精力。
樂蕪現在就像是一隻被燒著尾巴的兔子,才會千方百計送上重金厚禮求個心安。如果不收,兔子被逼急了就會反咬主人一口。只有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