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但很多人聽到了。
“大表哥口中之人,莫不是富極無赦大陸的遠古神族後裔——九命天君琉毓?”看了半天熱鬧的小世子暝璽終於開口,一臉的難以置信。
更難以置信的是寶姝,這暝璽不是正在奔喪中麼?怎麼穿著如此花紅柳綠?還有那神情,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剛剛死了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今天娶媳婦!
“你這死小子,還不快給老孃滾上來!”鬼姑娘將手中小鞭橫甩出去,一道青光乍現,小鞭突生數丈長,狠狠抽在容歡左肩上。
“撕”的一聲裂帛聲,裂的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娘,您怎麼會在這?”容歡硬生生挨下這一鞭,垂頭喪氣的一點腳,縱身躍至二樓長廊。
鬼姑娘擰住他的耳朵,恨恨道,“怎麼,老孃我不該在這兒嗎!”
“哎呦,娘,您輕點輕點,這是耳朵,耳朵啊!”容歡疼得呲牙咧嘴,被鬼姑娘揪著往屋裡走,快跨門檻時,又被鬼姑娘一腳踹進去。
朱門“啪嗒”一聲重重合上。
緊接著,從雅間傳來一陣乒乒乓乓,噼裡啪啦……
掌櫃心疼拿出金算盤跟著一起噼裡啪啦,他的花瓶瓷器,可都是孤品啊!
聽著容歡時不時的慘叫,望著二樓裡拼命逃竄的人影兒,寶姝一隻拳頭揮舞了半天,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瞪大雙眼望著夜微。
夜微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俗話說的好,一山還比一山高。”
這頓飯,寶姝吃的很是拘謹。
一屋子人華麗麗的坐著大快朵頤,容歡卻在牆角灰溜溜的跪著面壁思過,被他憤恨的目光掃視,她一口飯也扒拉不下,只能扎著猛子倒茶喝。
鬼姑娘殷勤的給夜微夾菜,絲毫不顧她相公寒著的一張臉。
“我上次見你,是送歡兒去琅華吧?那時候你才兩百歲,五官還沒長開呢。轉眼千年過,嘿,已經生的這般俊俏,真是令伯母甚感欣慰啊。”鬼姑娘拉著夜微的手,嘖嘖讚歎。
“是夜微大意,方才在河岸上,竟沒有認出伯母來。”夜微任由她拉著,動也不動,也不為容歡求情,只是淡淡回著話。
寶姝在一旁看的很糾結,拿著筷子使勁兒戳戳戳。
真搞不懂這伯母,自己明明有個絕色相公,怎麼還到處拈花惹草的?而且,連小輩兒都不放過!你看看那手,往哪摸呢!戳戳戳!
鬼姑娘忽然抹了把淚,嘆道:“當初,我可是看著你爹他們一個一個出生的,如今,他們各霸一界,連孩兒都長的這般大了。獨獨可憐了小伽……”
“夫人,你又來了。”琉毓放下杯盞,貼心的遞去一方繡帕,無奈搖頭。
十幾杯茶水下肚,寶姝漸漸撐不住了,一張臉憋的紅彤彤,可又不好意思開口。
忽聽暝璽道:“人有三急,鬼亦有三急,請恕在下失陪片刻。”
寶姝忙跟著起身:“那個……我也要去。”說罷,紅著臉朝夜微望了一眼,見他點頭,才追著暝璽跑了出去。
暝璽似乎真的很急,行動如風,快如閃電,寶姝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隨著他拐進一個黑糊糊的小巷子裡,心下一聳,立刻停住腳步。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寶姝已經猶如驚弓之鳥。她衡量一番,轉身飛奔到亮處,心想還是回客棧問一問掌櫃茅廁在哪裡比較妥當。
剛走到門口,卻被一個佝僂老嫗攔住,只聽她笑嘻嘻道:“小姑娘,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寶姝有些莫名其妙:“是…是啊。”
老嫗將手裡的籃子舉高了些,笑的神秘莫測:“可是,你們的關係有些曖昧不明?”
寶姝心裡一沉,囁嚅道:“你怎麼知道?”
“呵呵,婆婆賣了一輩子情人結,男女之事一嗅便知。小姑娘,你若是想與他白頭偕老,不妨買下一條,只要剪下他青絲中最長的一縷白髮,與你的頭髮並在一起,再用婆婆的情人結纏上一纏,保管能將他的真心牢牢纏住。”
“哪有這樣的事?”寶姝望了望籃子裡的如血紅絲,雖然將信將疑,卻不免有些心動。
“方才,有個賊眉鼠眼的姑娘也買了條……”
“多少金一根!”
寶姝將紅線妥帖的揣進懷裡,回到雅間時,暝璽已經言笑晏晏的和鬼姑娘聊起了天。她隱約察覺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吃完飯,容歡留在了往生客棧繼續受訓,夜微帶著寶姝去了魑魅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