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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天涯,久久才回來一次。他以忙碌為藉口,迴避了無數次全家團聚。這一次,看起來逃不掉了。

“我晚些時候來救你。”Alex豪氣干雲地保證。

仇獵半闔眼簾。救?這個世界誰救得了誰?

踏進佈置得直似博物館的自家大廳,仇獵毫不意外,全家齊聚一堂。

坐在明代紅木南官帽椅上、戴著金絲邊眼鏡閱讀報紙的父親;閒適地坐在檀木條案後、執著清朝雍正景德鎮墨彩瓷盅,愜意品茗的母親;相擁依偎在梨花木雕龍鳳羅漢床上的大哥和——大嫂。

將手中貼滿各色航空公司標籤的巨大旅行袋往油光鋥亮、幾可鑑人的柚木地板上一扔,仇獵張大臂膀,作勢要給雙親一記熊抱。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仇父只是慢條斯理自報紙後瞥了小兒子一眼,溫暾一笑。眼底的溫和,與仇獵如出一轍。

“阿弟回來了。”

仇母韶華不再卻保養得宜、丰韻猶存的面孔倒堪堪一沉,將手中茶盞往條案上一擱,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避開仇獵的熊抱之勢。

“去去去!一股子怪味兒!趕快回房間洗澡,把醫院裡的晦氣除一除,沒剝下一層皮來不許吃飯!”

仇獵仍把母親撈進懷中,給母親一個大擁抱。“我難得回家,母親捨得叫我餓肚子麼?我還是不是您親生的啊?”

嬌小的仇母拍開兒子的手,嗔怪地捅他。

“要不是我三催四請,你這野猢猻肯回來麼?你倒理直氣壯了?”

仇獵笑嘻嘻吻吻母親額頭,大方認錯。

“兒子知錯。”

放開母親,仇獵向大哥仇遠頜首,忽略一旁大嫂如怨似恨的眼神。

“大哥、大嫂,我先去洗澡,回頭見。”

洗完澡出來,仇獵看見床上已經整齊擺放著乾淨居家服。淺色調外套配同色長褲,一雙軟底LV皮面拖鞋。他忍不住微笑,這是母親的品位呢。永遠以父親作範本,永遠的英式優雅。也,永遠當孩子是長不大的小孩。

但他仍將淺嫩顏色衣服套上。

他在很多事上,皆違背了父母意願,又長年在外,未盡孝道。於穿衣這類非原則性問題上,他願意妥協,搏母親一笑。

撩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仇獵一邊擦拭仍有些潮溼的頭髮,一邊踱至落地長窗前,眺望遠處。

視線所及,是開闊海灣,淺白色沙灘在豔陽下,反射金芒。有人不懼五月微冷海風,在淺海中嬉戲玩耍。

仇獵冷清眸光一閃,憶及最年少輕狂且無憂無慮時候,亦有三個少年少女,不聽家長勸告,在春水未暖時下海嬉戲。雖然回家之後,三人齊齊因重感冒整整在床上躺了三五七日,但那種毫無拘束且親密無間的感覺,卻一直深深烙印在記憶裡。

時至今日,那似小美人魚般的少女,已經成了他的大嫂。而那樣單純的快樂,再也無法同時出現在三人身上。

輕緩有禮的敲門聲響起,仇獵長睫一霎,冷光盡斂,回眸已是一派溫和淺笑。

“進來。”

進來的,是同樣一身淺色系裝束的仇遠,斯文儒雅,笑意盎然。

“果然還是母親瞭解你,她說你一定已經洗完澡,讓我來叫你吃飯。”

仇獵微笑。“母親知道我頂沒耐性,洗澡直似戰鬥。”

兩兄弟身高相仿,身材也相似,只是仇遠繼承了他們雙親的全部優點,戴一副無框近視眼鏡,俊雅出色,常給人溫文學者的錯覺。但掩在其後的,是凌厲果決的眼神。那是一個商人才有的精明狡黠。

“可是,母親也有算不準確時候。”仇遠仔細打量一身清爽的仇獵。長大了呵,兄弟間便不似幼時親厚。

而且仇獵經年在外,彷彿脫出牢籠的飛鳥,除非他自願回家,否則想在這偌大都市裡逮到他,實在難逾登天。

“至少,母親就不確定今次回家,你打算逗留多久。”

仇獵笑出一口白牙,將手中毛巾擲向兄長。“大哥你直接問我能呆幾天就好了。”

仇遠伸手接住迎面飛來的毛巾。“走罷,母親和安潔特地下廚燒了你最喜歡吃的小菜。再不下去,恐怕要被安潔那隻饞貓吃個精光嘍。”

仇獵點頭,與仇遠並肩走出房間。

背後,是寂靜無聲的陽光,照在兩兄弟身上,剎那間,幻化成歲月彼端,兩人攜手同行的光影……

呆在家中的好處,是一切有人打理,不必自己動手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