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嗯,牛皮紙袋裡沒有時鐘滴嗒作響聲,微微揭開紙袋一角,也沒有可疑的接線,唔,警報解除。
曉冽開啟紙袋,抽出裡面厚厚一疊硬物。
然後,驚訝之餘,曉冽眼中喜色笑意漸深。
牛皮紙袋裡裝的,是一疊照片,黑白顏色,輪廓粗獷,光影細膩。
每幅照片,都似要躍出紙面,給人極強烈的視覺衝擊。
天高、雲淡、樹深、風徐,原住民褐色面板之深刻縱橫的皺紋和億萬年來相似明亮而無垢的眼波……一切,都如此平靜從容地展在眼前。
曉冽被深深震撼。
透過仇獵的眼,透過仇獵的心,曉冽看見全然不同的世界。只是這樣看著,已肅然起敬,敬畏不已的世界,屹立在蒼穹之下、與自然生生相息的世界。
翻至最後一張,原著民少女笑著一雙漂亮大眼,無邪地注視鏡頭。
下邊,有一行以油性筆寫的大字,遵勁有力:
若想取回維尼記事本,請於本週六上午九點至離島碼頭,仇獵。
一旁還畫著小熊維尼的頭像,惟妙惟肖。
看那語氣,端的象是綁匪綁架了肉票,然後致信肉票親友,若不肯付贖金,便要撕票的感覺。
可是,曉冽卻笑了,直來直去,決不藏頭露尾,與這樣的人往來,總是快事。
再看下頭日期,計算下來,可不正是這個週六?
曉冽捧著照片,傻呵呵笑起來。
維尼,等我,我們就要重逢了。
結果,曉冽媽媽下班回家,便看見女兒一副心花怒放滿臉傻笑模樣,忍不住對隨後進門的曉冽爸爸嘀咕:
“老伴兒,她不會是受什麼刺激了罷?”前陣子學夜半狼嚎,今日又作傻姑模樣。
曉冽爸爸搖頭,這個女兒已經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沒事,好過她死氣沉沉。”
週末上午,離島輪渡碼頭前,仇獵與Alex憑風而立。豔陽之下,藍衣白褲的Alex清爽俊美,海風拂得他絲質襯衫微微舞動,令他看起來直似欲乘風而去的天使,冷冷的,也懶懶的。
而站在Alex身旁的仇獵,則正相反,早已汗溼衣衫,米色麻質獵裝的前胸後背透出汗溼的印子。
這樣兩個氣質迥異的男子,並肩而立,很難不吸引路人注目。
女子多半愛俏,明目張膽也好,嬌怯羞澀也好,她們的目光多數流連在Alex身上。
仇獵微笑。“難得你竟然肯陪我站在這裡,任由各色女郎用眼光將你生吞活剝。”
“我卻只想被一人生吞活剝,同她骨血相融。”Alex鬱郁的聲音,淡淡響起。
“回去有什麼打算?”
Alex聳肩。“不知道,多年來我一直篤信愛她就給她自由,我所受的教育也不允許我強迫女性,違揹她們的意願。可是,獵,我還能在原地佇守多久?即使是深廣包容的湖,(炫)經(書)歷(網)千百萬年的苦苦等待,也有乾涸的一日。”
仇獵怎會不明白Alex的內心?沒人應該為一段無望的感情漫無止境的守候下去。
除了父母對子女,這世界上並沒有天經地義的愛。
就彷彿,他以為那個在他身下輾轉承歡的女子,會微笑著等他回來,擁抱親吻撫慰他風塵僕僕的身軀和靈魂。可是,她卻奈不住等待的寂寞,投向另一個更寬容更堅定的懷抱。
Alex的寂寞,只怕更深。
“或者,會學你,天涯海角地遊走。”Alex怎樣曬也始終白皙清爽的臉頰上,掠過淡而又淡的放棄。有一首歌,那麼漫不經心地吟唱:愛得痛了,痛得哭了,哭得累了。
他是男人,有血無淚。可是他的愛讓他痛得太久,痛到累了,痛到麻木。
仇獵無聲太息。在愛情一事上,他們都是傷兵。
遠處,傳來渡輪靠岸的汽笛聲,悠悠的,不急不徐,彷彿不被眨眼即逝的時光所影響。
漸漸,奶白色小渡輪靠在碼頭上,乘客魚貫而出。
有穿月白色中式對襟短袖真絲襯衫,黑色直管長褲配淺口深藍色懶佬鞋的女子,在人群中眯眼四顧,然後慢吞吞往仇獵所站的方向走來。
仇獵抬腕看錶,八點五十七分,估計等曉冽磨蹭到眼前,大抵正好九點。
思及此處,他忍不住勾起唇角,這個通身上下總似透著無限慵懶的女子,其實倒很守時。
站在仇獵身側的Alex眼底掠過淡淡欣喜。獵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