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她最後一次跟他相擁，還許諾和他向世界出發，然而再次見面，卻要告訴他，“我要跟別人結婚了”。

果然，震驚、驚駭、憤怒、難過、不甘，各種心理反應全部在沙蠍臉上完完全全地過了一遍。

“寧寧，你再說一遍……你要怎樣？”沙蠍抓住她的手，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楊寧疲憊地看著他，一切都像書卷揭到了最後一頁，曲終人散的悲哀。她緩緩道：“對不起，我想我必須為了家族利益，跟章世嵐結婚。不過你放心，他是個小受，我不會跟他有任何**關係的。”

沙蠍唰地站起，“你要跟別人結婚，準備與我分手嗎？”

“我跟他只是形婚，只是政治聯姻，沙蠍，我希望你懂得我的處境，我的難處……”她的樣子，好像在詭辯。

“你的難處就是必須為家族犧牲，是不是？如果你一開始就準備這樣做，當初，你何必跟我去非洲？何必對我說‘我愛你’？何必讓我一定要留在這裡？”沙蠍整個人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般，瞬間炸開了。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發過那麼大的脾氣。

“沙蠍……我原來以為可以擺脫這種命運。”楊寧真的感到很疲憊，雖然他的反應早在他預料之中，但真正面對，仍然令她欲哭無淚。任何罪過，她一力承擔。

“是我的錯。如果你要離開我，我不會求你留下。因為我知道自己已經這個資格了。我根本就不配你愛我。”她閉上眼睛，眼淚卻沒有流下來。真正悲傷到極點，反而流不出眼淚。

“寧寧……”他也心疼到極點，抱著她的腰。把她的頭按在自己壯闊的胸膛上，“為何你非要自己作犧牲？為什麼你就不能自私一點？為什麼你不能勇敢地為自己的幸福，自私一次？難道你願意一輩子都被栓在這根柱子上，永遠都不敢飛出去嗎？”

“我有試過這樣想的，沙蠍，我原本就打算跟你浪跡天涯。但是爸爸病了。我不能讓他畢生的心血落在其他人手裡。我從小沒有媽媽。他雖然對我很嚴厲，但是他是我爸爸。這一點，我沒辦法改變。就像我是楊寧，我註定就是要走這一條路。根本不可能逃得掉。”楊寧渾身打顫，嘶聲道。

“寧寧。”沙蠍不知是難過好，還是生氣好。他嘆了一口氣，終於道，“其實。你可以跟我結婚……”

如果楊寧知道這一句話就決定了她一生的命運轉折，她一定不會隨意回答。可惜，神是不會讓人未卜先知，也不能讓時光倒流。

所以，她就只能說出一句讓她自己後悔終身的話來：

“對不起，雖然我愛你。但是，我更需要一段可以鞏固地位的政治婚姻。章世嵐。其實他是楚向喬的男寵……”

“你說什麼？”沙蠍好像被針刺般驟然推開了她，一瞬間。他身上寒氣逼人，他對“楚向喬”這三個字似乎恨到極點。

“他……是楚向喬的男寵，所以，他不會跟我……”楊寧艱難地道。

“你跟楚向喬的男寵結婚，是為了方便跟他偷情吧？”沙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手法如此之重，她已經痛得皺起眉。

“我不會跟楚向喬在一起，但是，我……我還是需要繼續跟他……周旋……”

“楊寧！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你可以在這裡跟我說一句，你對楚向喬，一點都沒有動過心嗎？看著我的眼睛，用你曾經愛過我的心，對我說一句，你對楚向喬，沒有一絲的愛意？”

楊寧的咽喉裡發出一下沉悶的聲音，她很想說“沒有！”，然而心卻在瘋狂地指責她“說謊，說謊，你說謊！”，但是，如果不說謊，就不怕會失去沙蠍？誠實令人傷悲，而說謊更令人心寒。

沙蠍盯了她很久，期望她會斬釘截鐵地說一句“沒有”，然而等了很久，終於絕望。

她看見他眼裡的痛苦之色越來越濃厚，漸漸的，已經把他對她的憐惜、愛戀統統抹殺，忽然，她覺得很害怕，“沙蠍……別離開我！”

這一聲低低的哀求，把他心中某個黑暗的影子重新壓制了下去。沙蠍重新恢復了愛憐之色。他把她擁在懷中，他是真的不願失去她。

“我在這裡，寧寧……”他溫柔地抱著她，吻她的額頭。

她也許揹負太重了，她把家族命運看得太重，以為只要犧牲自己就可以換到一切。連掉進別人的陷阱都毫不在乎。她不過是個可憐的孩子，如果不是遇上他，只怕一輩子都只能在無涯苦海中沉淪。

他很想告訴她一切，可是又有點忐忑。畢竟“亡靈首領”這個稱號，一定會令她駭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