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屍骨無存……
緋姬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灼熱的地火迎面撲來,她似乎已經可以感覺到身體正被火紅的岩漿吞沒,融化。
突然,千鈞一髮之際,一陣清涼的風拂過緋姬滾燙的面頰,她的手肘被一隻有力的手拉住。隔著單薄破碎的衣衫,她的面板上傳來沁涼如冰雪的溫度,說不出的'炫'舒'書'服'網'。
緋姬側頭,睜眼,順著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往上望去,正好對上銀髮少年瀲灩的重瞳。
雲風白輕巧縱身,腳底凌空在石壁上借力,帶著緋姬穿過一片岩漿火海,向澹臺嬰所站的岸邊掠去。
地火鼎沸,炙浪灼人,雲風白的手緊緊拉住了緋姬的手肘,平復了她的恐懼和驚慌。他絲綢般的銀髮拂過她的臉,在這一片無盡的地獄業火中,冰涼得讓她覺得安心。
雲風白帶著緋姬在岸上站定,他雪衣的下襟,廣袖的邊緣已經被火焰炙烤得焦黑。緋姬的腳甫一沾地,就覺得雙腿發軟,一下子軟倒在地上。
因為駐顏有術、養生有方,澹臺嬰雖然已經年逾古稀,但仍舊黑髮如墨,身修體健,看上去如同而立之年。他忍住胸中怒氣,冷冷地對雲風白道:“本谷主教訓劣徒,雲世侄這是做什麼?”
雲風白望了一眼瑟縮的緋姬,淡淡道:“她罪不至死,還請谷主手下留情。”
澹臺嬰冷哼一聲,道:“她毀我晝顏花,壞我長生大計,死都是便宜了她!”說著,他出手如電,化掌為鉤,向緋姬的面門抓去。
雲風白廣袖微拂,右手推開緋姬的同時,左手已與澹臺嬰凌空對了一掌。掌勢渺形希聲,無影無跡,但澹臺嬰、雲風白卻雙雙後退了一步,才止住了身形。
澹臺嬰的眸中閃過一抹幽光,盯著雲風白:“不愧是重華的弟子,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身手……”
雲風白微微欠身,道:“請谷主饒了她。”
“她毀了晝顏花,害本谷主還要再等三年才能試煉長生藥,本谷主豈能輕饒她?”
“師父遣風白來此,正是為了襄助谷主煉長生藥,黃泉谷主身懷煉藥之奇技,聖浮教主掌握上古之秘方,三載光陰不過彈指間,就是再等三年,又有何妨?”
澹臺嬰望了一眼悠然而立的雲風白,又望了一眼瑟瑟發抖的緋姬,道:“要本谷主饒了她也可以,一物換一命,雲世侄如果交出《十藥神書》,本谷主就網開一面,饒她一命。”
《十藥神書》是上古禁靈九神之藥神窨術所著,其中記載著長生不死藥的配方,是聖浮教典藏的秘籍之一。重華與澹臺嬰一樣醉心於金石方術,冀圖與天地同壽,但他在岐黃藥理上不如澹臺嬰通達,所以派遣雲風白攜書來黃泉谷,想借助鬼醫之手,共煉長生不死藥。
澹臺嬰雖然通曉百草,但是有技無方,因此在煉長生藥的事情上,他與重華一拍即合,可是他城府深沉,時刻都在算計著《十藥神書》。
“好,希望谷主信守承諾。”雲風白伸手入懷,掏出一冊泛黃古卷,隨手扔向澹臺嬰。
澹臺嬰接過《十藥神書》,有些不可置信。——他不過信口一說,並不指望雲風白真的將書給他。他低頭細看,確實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十藥神書》,不由得心花怒放。
緋姬蜷縮在地上,肋骨斷裂的痛苦讓她深深皺眉,近在咫尺的烈焰炙髓焚心,她的嘴裡全是血的腥味。在決定毀了晝顏花的那一刻,她就抱了必死的覺悟,可是現在,雪衣少年卻向她伸出了手,“你,要跟我走嗎?”
緋姬咬咬牙,點頭。她將傷痕累累的手放在雲風白掌中,藉著他的力量站起來。澹臺嬰沉浸在《十藥神書》中,不聞周圍動靜,也不管兩人走出火山地洞。
在黑暗的地底呆了三年,緋姬再次踏足地面時,卻是一個清朗的夜晚。她仰頭望向寧謐的夜空,星光澄澈,宇宙深邃。北宇幽都的星空美麗一如往昔,東南方那一鉤淡如煙霧的月,如耀日般灼傷了她的眼睛,她不禁垂下了雙目,掩面而泣。
黃泉谷的谷口長滿了黃金般的龍牙草,雲風白和緋姬一前一後,走在隨風搖曳的龍牙草中,低伏的草隙裡不時露出白骨骷髏,金黃掩映著雪白,別樣的妖麗。
兩人沉默地走出黃泉谷,雲風白雲淡風輕地道:“晝顏花已毀,《十藥神書》已失,我得回無色、界了,你呢?”
緋姬抬起頭,堅定地看著雲風白,雙瞳幽黑,眼神卻明亮:“我跟你走,天涯海角,碧落黃泉。”
雲風白回頭,深深地望了緋姬一眼,點頭:“好。”
雲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