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牢獄之災。如果能夠安然無恙地回去,她一定要好好賞他,如此鐵口神算,也是難得的人才。回想起來,這是她在玉京中第二次入獄,上次是中了蘇流風,蘇流雨兄妹的詭計,被人當做刺殺國丈蕭平成的刺客,擒入了大理寺中。因為只是囚禁後宮女子,永巷的監牢比大理寺要寬鬆得多,看守也非常鬆懈,但年華並沒有打算越獄。細想前因後果,她自問並沒有罪過。而且,出征在即,寧湛也不會任她困在獄中,一定會救她出去。
年華閉目休息,可是縈繞在永巷上空的女子淒厲的哭喊,卻如一條條蜈蚣鑽入她的耳中,令她無法成眠。——那是李寶兒的聲音,蕭太后正在漆室刑訊她。
傍晚時,年華也受了盤問,她如實而言,蕭太后並沒有為難她,但也沒有放她走,仍讓她回監牢。
年華摸不透蕭太后對自己的心思,卻隱約能猜到蕭太后對李亦傾的心思。有了蕭德妃受害,李寶兒送出胭脂的事實,蕭太后一定會順著李寶兒這根藤蔓,除掉李亦傾這一心腹大患。之前李元修刺殺了蕭平成,如今蕭太后謀害李亦傾,這又是一場難斷是非的因果報應。
年華覺得有些冷,起身坐在了背風的一面牆下。李寶兒淒厲的哀嚎,更加清晰入耳。傍晚時,她在漆室匆匆一瞥,那個俏生生的宮裝少女已經成為了血肉模糊的一團,縮在黑暗的牆角瑟瑟發抖。漆室中刑具森寒,上面還有殘掛的血肉,觸目驚心。
雖然李寶兒用心歹毒,作為可惡,年華還是覺得她有些可憐,但想起麗景殿中面容被毀,痛得死去活來的蕭德妃,她又覺得她可恨。李寶兒對她有何仇怨,為什麼要以這麼陰毒的方式害她?
月上中天時,一陣腳步聲漸近,年華循聲望去,羽林軍正拖著渾身血跡的李寶兒從牢房外路過。李寶兒被關押在與年華相鄰的牢房中。牢房之間以鐵柵欄相隔,年華能夠清楚地看見李寶兒已經面目全非,彷彿一隻破碎的布偶,癱軟在牆角瑟瑟發抖。
萬籟俱寂,風聲寂寥,過了很久,年華才遙遙對李寶兒道:“你為什麼要害我?”
李寶兒身體抖了一下,突然,她發出了低低的笑聲,笑得悽然,在靜夜裡聽來,格外刺耳錐心。李寶兒抱膝而坐,聲音沙啞,“我並不想害你,我只是不想看見小姐那麼傷心。她那麼美麗,那麼賢淑,本該得到聖上全部的寵愛,可是聖上的眼裡只有你。她每日強顏歡笑,無人處卻以淚洗面,實在太痛苦,太可憐了。我喜歡小姐,為了她能夠展顏歡笑,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如果你的容貌被毀,變得醜陋,聖上的眼裡就不會再有你,他就會垂憐小姐,寵愛小姐,小姐就不會再鬱鬱寡歡了。”
年華沒有想到這就是李寶兒想害她的原因,心中覺得荒唐。她的容貌被毀,寧湛就會不愛她了麼?反正,寧湛如果被毀容了,她一定不會因此離開他。她和寧湛之間的羈絆如果只是停留在眷戀彼此的皮相上,那他們都不會這般壓抑痛苦,倍受煎熬,找不到出路和救贖。
年華喃喃道:“你錯了,我和聖上之間的羈絆,如今已不僅是男女之愛。”
寶兒疑惑:“不是愛,是什麼?”
年華垂頭,“是臨羨關前那兩萬將士的血……”
李寶兒顯然不能明白年華的話,她抬起頭來,望著年華,久久不語。
年華仰頭望向西天的月,道:“寶兒,亦傾她恨我麼?”
寶兒搖頭,苦笑:“不,小姐她太善良,不會恨任何人,只會苦自己。”
年華回頭望向寶兒,“你這麼做,會害死她。”
寶兒打了一個激靈,隨即咬緊下唇,臉上露出絕然之色:“如果熬不過酷刑,我就咬舌自盡,絕不連累小姐。”
年華心中嘆息,李寶兒本身就代表了李亦傾,蕭太后已經有意加罪,李亦傾又如何撇得清干係?
“寶兒,如果不想連累你家小姐,你必須活著。你一死,只會更快地連累她入獄。不過,如今,活著對你來說,會比死更加痛苦和{炫}殘{書}酷{網} 。”
李寶兒臉色煞白,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裾,她指甲剝落,鮮血淋淋的手指在衣裾上滑下了四道血痕,“我會活著,只要不連累小姐。”
年華收回了目光,垂下了眼簾,養神入眠。
寶兒遙遙望向年華,她只能看見她坐在牆角,抱膝而眠的側影。寶兒欲言又止,靜了半晌,終於還是開口:“我設計害你,牽連你入永巷,你不恨我?不恨我家小姐?”
年華久久無聲,正當寶兒以為她睡著了,而移開了目光時,她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