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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巫師在皇宮八方佈下了結界,怒龍被阻擋在雲層之上,我在雷雨中平安地降生。巫師因為支撐結界,耗盡了生命力。他臨死的時候,雙目暴凸,彷彿窺見了天機,留下了一句預言:“長公主……會在東極,找到那個替她打破王室詛咒的人……”

皓國王室的詛咒與怒龍有關。相傳,皓國的政權是女王自龍手中騙取。龍本是女王的丈夫,但是她殺了祂,並將祂的靈魂囚禁在地淵之火中。龍在地火中焚燒千年,最終浴火化為妖孽。妖龍用血詛咒祂和她的子孫,讓他們永世不得解脫。端木家族的人一旦成年,就會每晚被妖龍的噩夢侵襲。她們在夢中被火龍剖心剜髓,屍骨也會被滾熱的烈焰焚燒。這些痛苦在夢中感覺真切,但醒來後人卻不會死亡。每晚週而復始地被妖龍折磨,直到精竭神衰而亡。歷代皓國的女王,極少有人活過三十歲。

因為巫師的預言,母皇為我賜名為“尋”。

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他也許是母皇后宮中的男寵,也許是母皇朝堂中的秘密情人。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母親是皓國女王,我是皓國長公主。這就註定了我將來也會成為皓國女王,並且逃不了被怒龍詛咒的宿命。

光陰荏苒,流年訊景,轉眼已是七載春秋。我在王宮中漸漸長大,錦衣玉食、眾星拱月的生活單調且乏味,所有的宮人見到我,無不卑躬屈膝、唯唯諾諾。從來,沒有一個人忤逆我,即使我說太陽是方的,他們也只會附和:“長公主所言甚是,太陽方得非常有稜角呢!”

“您是皓國的長公主,未來的女王陛下。您是世間最高貴、最聖潔的人,您的意志就是神意,沒有人可以違背……”跪在地上的白鬍子老頭,是為我傳道授業的太傅,這是他每次例行的、乏味的開場白。

我覺得無聊,隨手拿起硯臺,朝喋喋不休地老太傅扔去。

手氣不錯,硯臺正中老太傅額頭。

“啊!”老太傅大叫一聲,錯愕地抬起頭,墨汁染黑了他的白鬚,黑中還混合著紅色的液體。

“哈哈,好玩!”我拍手大笑,“來人,再拿硯臺來,越多越好!”

老太傅直挺挺地跪著,一動也不敢動。十幾個硯臺砸過去後,白衣儒巾的老人已經成了墨人。

我哈哈大笑。

這時,母皇聞報來到春宮。

我吃了一驚。從我記事開始,每年母皇與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加上節日典慶,也不過十幾次。除了繁冗的國事外,她的時間都消磨在了男寵與情人中,從不曾想起我這個女兒。不過,每次見面時,她還是會露出慈母的親切笑容,將我抱在懷裡,向女官詢問我的近況,殷殷叮囑她們好生照料我。

從記事起,我就常常坐在春宮的臺階上,盼著母皇來看我,一坐就是一整天、一整夜。她從來沒有來過。我一直期盼她來看我,將我抱在懷裡,對我親切地笑。因為,在這偌大的皇宮裡,我能夠見到面目的人,唯有她。宮人們一見到我,就匍匐在地,他們從來只給我頭頂和背脊,他們都是沒有面孔的符號。

母皇稟退了狼狽的老太傅,將我抱在膝上,笑容親切得一如記憶中,“啊,尋兒,不知不覺,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呢!”

母皇是因為老太傅的事情而來,但是卻沒有談老太傅的事情,也沒有責備我的頑皮,只是因為發現我長大了而唏噓感慨。或許,她又想到了端木氏的詛咒。

母皇離開春宮後,我悵然若失。地上,硯臺凌亂散落,春宮中墨海翻湧。墨香中,我隱約聞到了母皇身上的夜合香的味道。我伸出手去,卻怎麼也捕捉不到那一縷旖旎的暗香。

從此以後,我愛上了硯臺。禮儀太傅、國學太傅、樂藝太傅……每一個從春宮中離去的太傅都成了墨人。可是母皇,她卻再也沒有來過。

我拿著硯臺,突然覺得淒涼。

一名女官匍匐在墨海中,絮絮地說著什麼,聲音中帶著懇切的、哀求的意味,似乎在勸我不要再為難太傅們?!

望著女官的頭頂與脊背,我心中驀然騰起一股委屈和怨怒,也不知是怨恨自私無情的母皇,還是怨恨這些總是拿頭頂與脊背對著我的宮人,隨手將硯臺狠狠地砸向她。

恰在硯臺飛過去的瞬間,女官微微抬起了頭,冰冷沉重的硯臺正好擊在她的太陽穴上。一剎那間,鮮血迸濺,妖紅盈目,她連慘叫也來不及發出,就無力地伏倒在地上。猩紅如火焰的液體從她太陽穴的窟窿中汩汩湧出,模糊了她的臉龐。

這時,我才突然發現她是自我出生起,就一直照顧我的女官。在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