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她還是愛著寧湛。甚至,在他垂危的時候,她不等他醒來,就離開了黃泉谷,去砂城見寧湛。她從未對他說愛,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
雲風白心灰意冷,打消了尋找年華的念頭。傷好後,他開始閉關修行,想以修武來忘卻情緣。可是,滅情淨心的無、色心法,他卻怎麼也領悟不透精髓。靜室牆壁上纂刻的心法口訣,統統化作年華的臉,或喜,或怒,或嗔,或痴,讓他無法沉下心來。
情是孽,心一入魔障,便不得解脫。
雲風白在靜室裡苦熬著,想求解脫,卻不得解脫。直到得知年華和皇甫欽即將成婚的訊息,他終於忍耐不住,一個人離開了無、色、界。如果,她是與寧湛成婚,也許他一輩子就不會踏出無、色、界了,可是為什麼會是皇甫欽?為什麼,為什麼即使不是寧湛,也不是他……
“哈,不過是一些身外之物罷了。”年華輕描淡寫地答道。
“究竟是什麼身外之物?”雲風白追問。
年華笑了,一一報數:“黃金千萬,白銀千萬,珠玉百車,美酒百車……如果你想還給我,我不會拒絕。”
也許是年華的語氣十分輕鬆,雲風白相信了澹臺嬰求的不過是一些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也笑了,“我現在能夠還你的,只有請你喝這一頓好酒了。”
年華品了一口杯中的梨花白,笑道:“味道不壞。”
★ 136 春雨
年華與雲風白對飲,說了一些別後的(炫)經(書)歷(網)。年華沒有提和寧湛的決裂,雲風白也沒有說一年來的相思。
年華望著雲風白,數日來寂如死灰的心,竟有了一點溫暖和感動。他的聲音,讓她平靜;他的笑容,讓她安心。原來,至始至終,他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回頭,不曾離去,不曾放棄。
酒肆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過了平日聚會的時辰,遊俠兒們仍舊沒來。他們一向行蹤不定,年華也不在意,準備和雲風白回城。
看見雲風白拿出銀子會賬,年華取笑:“嘖嘖,真是奇事,雲教主終於會帶銀子出行了。”
雲風白長太息,“只是,怕洗盤子罷了。”
年華忍不住笑了。
雲風白也笑了。
年華和雲風白行到半路,天氣說變就變,春雷陣陣,下起了大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郊野,沒有屋舍可以避雨,幸好路邊有荷田,小荷初露,碧葉如蓋。兩人摘了荷葉,頂在頭上作傘,但衣服還是溼了。
雨越下越密,年華指著路邊的一叢芭蕉樹,“過去避避雨吧?”
“好。”
雨打蕉葉,沙沙作響。兩人牽著馬,站在芭蕉樹下避雨。雨珠從芭蕉葉的縫隙落下,兩人的衣裳幾乎溼透。年華的荷葉路上掉了,雲風白撐著荷葉,兩人縮在一處避雨。
“好好的,沒有一絲兆頭,怎麼就下起雨來了?”年華覺得奇怪。
“今年,北冥天象異常,只恐會有大變,你實在不該來北冥……”雲風白望著年華,喃喃道。
“阿嚏!”一陣寒風吹來,年華打了個噴嚏,畢竟還是初春,雨水淋在身上很冷。
雲風白伸臂,將年華攬入懷中,“雨水很冷,這樣暖和一些。”
雲風白的懷抱寬闊而溫暖,讓年華覺得寧靜,安心。眼前煙雨迷濛,耳邊雨打芭蕉,沒有烽火,沒有權謀,沒有責任,沒有背叛,歲月也似乎定格下來,靜好成為永遠。
年華抬頭,正好對上雲風白深情的目光,溫柔而熟悉。
年華笑了笑,卻有淚水落下。她以為,他們已經相忘於江湖,生命再無交集了。從在和合虛山的荒原上邂逅,不知不覺,已經九年。這九年裡,多少生死別離,多少物是人非,多少陰謀背叛,只有他不曾改變,不曾離去。
“你怎麼哭了?”雲風白奇怪,伸手替年華擦去臉上的淚水。
“我沒哭,是雨水。”年華笑了笑,臉上又被雨水淋溼。
雲風白垂頭,吻去年華頰上的淚水。他的吻,落在年華的頰上,輕如蝶翼,落在唇上時,卻變得灼熱如火。
“啪嗒!”荷葉落在地上。
芭蕉下,春雨中,兩道人影緊緊地糾纏在一起,仿如一人。
意、亂、情、迷時,年華的腦海中驀地劃過一幕幕場景:北宇幽都的星空下,雲風白瀕死的虛弱面孔;玉京觀星樓,她一劍刺穿他的胸膛,他的眼神絕望而悲傷。一直以來,她帶給他的只有危險和死亡,沒有幸福,沒有未來。和她糾纏不清,他將來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