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自己不贊同的觀點時大肆反駁,雖然明知彼此身份有別,相處不應如此,但在他的引導之下,總會不由自主的忘憂一時。
於是,每天晚上與嘉凜一起吃飯說話的兩個小時,便成了我一天之中最能暢所欲言,又最慎戒慎懼的時段。灩容來邀我去的時候,我是著意戒備,只盼早早結束;待到灩容來請我離開的時候,又變成了精神振奮,意猶未盡,極盼下次再一辯高下。
我對嘉凜的認識,隨著一次次的見面而加深,又隨著每一次的見面而更加的警醒戒備:此人學識氣度猶如高山深淵,天空朗日;心思卻如大海碧波,深不可測。我若是有半點不當,只怕就會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
我的日子在這既好過又難過的時段裡一天天的過去,倒也沒有什麼岔子出現,身上的傷也好了,只是小小的病情卻令人煩惱。
他一直昏迷不醒,偶然咳嗽見紅。我和慧生不敢假手於人,兩人輪流守在他床邊。這一守就十天過去了,小小依然如故。
管鬼祖自認國手無雙,對小小這種精神性的昏迷卻也無可奈何,多次施針無效後慨然感嘆:“阿隨,柔花難經雨摧,我看他是醒不過來了。”
我默然無語,但絕不相信以皇帝皇后那樣的血脈,生出的兒子會如此不經摧折。小小必然會醒過來的,只是他乍歷風雨,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來調整心理,使自己能夠承受國破家亡,兄死姐喪的悲痛。
“快些醒來吧!小小,再睡下去,你的性命就危險了。想想你母親的託付吧!你甘心死後不能見她嗎?”
眼見小小一天天瘦削下去的臉龐,情知他昏迷日久,身體機能已有衰退的隱憂。這裡畢竟比不得現代醫術發達,有完善的醫療器械,真到了身體機能衰退的程度,就算是管鬼祖也難以再救活他。
小小的病情拖著,他每日用的藥卻價錢一日數變,飛速飆漲,把管鬼祖都嚇了一跳,駭叫:“這麼貴的藥,簡直就是金子捏的,珠寶鑲的,那是用神龕裝的,當寶貝拜著的,哪裡是人吃得起的。”
我無奈一笑,這藥的確是貴得離譜,再買個十天半個月的,只怕我和慧生就要一窮二白了。可我更怕的卻是十天半個月後,就算我們有錢,也買不到藥。有心存些藥材吧,管鬼祖又說小小神思焦慮,心脈常有異動,須得時時變更藥方,每天所用的藥材各不相同。
漕運斷絕,糧食、醫藥等等民生用品都有危機,以高壓手段封鎖安都畢竟不是長遠之計,只盼嘉凜早日完成對順宗室的搜查,開城放人。
問題是嘉凜到底什麼時候才開城放人啊?
我心情一陣鬱悶,這日一早便舉步走出自住進去後便再也沒出來過的四方樓。
四方樓裡自成一統,外面的兵荒馬亂似乎對這裡沒有絲毫影響,一路行來,各樓各院雲霞萬影,絲竹千聲,鶯歌燕舞,奼紫嫣紅,大清早就已是一派海晏河清,歌舞昇平的景象,哪裡有半點山河破碎,物是人非的悲涼?
一路暢通無阻,到了百納樓的大門前卻突然有人叫道:“留隨公子,請留步!”
突然冒出的人身材圓胖,笑容滿面,瞧著就叫人覺得喜氣洋洋撲面而來,我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您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人嘻嘻一笑:“我是百納樓的掌櫃歷功,只是來告訴公子一聲,兩天前嘉凜將軍下令禁市,沒有令牌的人一律不許出門,否則按奸細論處。公子要是悶了,可以到樓裡其它地方走走,聽曲看舞鬥武會文,就不要出門了。”
心裡的鬱悶更重了幾分,本指望嘉凜放鬆警戒,讓我們出城,哪知嘉凜鎖城這麼多天了,戒備不止放放鬆,反倒加強了,這可不是要人的命麼?
“歷掌櫃,你騙人的吧,要是禁市,這京師裡上百萬的百姓吃什麼?用什麼?還不把人餓死?”
歷功笑容可掬:“公子說笑了,嘉凜將軍思慮周全,愛民如子,怎麼捨得自己的子民衣食不周?他已經把城裡的居民以伍裡制劃分,令伍長掌管自己伍內居民的衣食的購買,雖然禁市,但百姓的吃用是不會短少的。”
這方法可是百分之百的要靠武力強制壓迫,而且是極端的高壓,稍有不慎,就會激發民變,實在說不上是什麼明智的法子。
轉念間我急走幾步,向樓門衝去,門口人影浮動,阻截我的去路。我不暇思索,雙手揮圓,以太極執行之力抖出。
我養傷的這段時間不敢大動筋骨練劍,每日便耍耍太極。未到異世以前,我沒有內力,只拿太極功夫當健身操使。等到了異世修習劍擊,內功溥有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