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覺失職,大感慚愧。小小本是我的責任,慧生不過受我連累。可就眼下的情況來看啊,照顧小小的卻是慧生。
管鬼祖再和我談了一陣,見我走神,也覺好笑:“來日方長,也不爭今天這一晚,你還是回去照顧病人吧。”
管鬼祖告辭而去,我走回屋裡,眼見帳幔低垂,只道小小未醒,不料一撥開帳,就見小小睜著一雙大眼。我吃了一驚道:“你醒了啊,怎麼也不知叫我們一聲?”
小小笑了笑:“你們說話說得那麼高興,我怎麼好打擾?再說了,你們說的話都很有意思,我也愛聽。”
小小一夕之間的懂事,突然讓我鼻酸,就好象見到了那被拔苗助長的小苗。只是這撥苗者,卻是時局,是皇后,是我,也是小小自己。
“我扶你起來。”
小小無力的依在我身上,眼中有抹掩不住的脆弱:“二哥,我全身都沒力氣,頭也經常發昏,這是什麼病?我不會一輩子都這樣吧?”
我柔聲撫慰道:“傻孩子,胡說什麼呢,你現在全力沒力氣,只是因為躺得久了,手腳麻木,最多一兩天就能恢復,哪會有你說的那種事。”
小小不說話,吃力的抓住我垂在他手邊的衣角。我知道他是在尋找安全感,雖然這樣被他抓著,不方便我幫他洗漱,但也不忍心把衣角從他手裡搶出來,只得將就著用艱難數倍的力度幫他更衣。
換好衣服,將他放在梳洗臺前的太師椅上坐著,替他梳理一頭篷亂的頭髮,我不禁替自己哀嘆:這樣下去,不出半年,我保準能夠成為一個最稱職的保姆,比美國影片裡的奶爸還強,這也算是一門技藝了吧!
小小看著自己銅鏡裡的影像脫去落魄,目光閃動,無助的問:“我以後該怎麼辦?”
我胸中憐惜之意大起,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你這樣就很好。生活起居上,我和慧生會仔細的照顧著,你慢慢的改掉以前的習慣吧!”
小小應了一聲,輕聲說:“二哥,我會乖乖的待著,如果有外人,我就不說話。要是有人瞧見了我,我就裝瘋賣傻。”
我的眼睛不自禁的酸澀起來,小小出身宮廷,口音帶著濃濃的貴族腔調,與我給他捏造的身份大不相符,一時半會也改不過來,他偶爾開口被人質疑,我還能用他因在皇子府呆的時日久,受到影響開脫。但如果他長時間使用這種腔調的話,那就容易露出馬腳了。如果有外人在,他的確不宜開口,只難為他也想到了這一層。
“小弟,委屈你了……”
小小搖搖頭,眼圈有些發紅,但卻沒有流淚:“不委屈,不委屈……二哥,我會活下去的,我會活下去的!”
我心神震動,小小能說出這樣話來,足見他是真的去掉了皇子的驕嬌二氣,也懂得了生存的可貴與艱難。震動中,我卻也有些喜悅開懷:“小弟,人要驕傲尊嚴的死去,是很容易的,可要活下來去很難。只是再怎麼難,活得下去就值得了!”
“是。”小小應了一聲,突然抬起頭來:“二哥,你會教我的,對吧?你震動四方樓,結交管鬼祖所用的那些奇學,你都會教的吧?”
他的目光是那麼熱切,熱切到我聳然一驚:那哪裡是一個孩子的眼神?那分明是一個政治家野心勃勃的眼光,他聰穎慧敏,堅忍不拔,而且深深的懂得自己目前欠缺的東西。他去了皇子的驕氣,卻沒忘當時的榮華,正試圖積累資本東山再起。
這樣的眼光,如果沒有相當的能力,很快就會為他招來殺身之禍。要保全一個亡國的皇子已然艱難,這況他還有著東山再起的野心?
皇后俯身下拜的時候說的話,剎時閃上心來……皇后,好個蕭皇后!那樣的時刻,她竟還存了這樣的心思!我那時因為可以出宮而欣喜雀躍,心神鬆懈,少了防備,為她話裡的溫柔慈愛所動,一時心軟,沒能立即洞悉她那溫和話語裡深蘊的意思,竟陷入了這樣的困局!
心裡陣陣的寒涼侵上,聲音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小小,這就是你的人生大向麼?你若如此,前路浩浩,絕無坦途,便只有風雨霜雪,我就算盡力而為,助你自立,也斷斷無法護得你平安一生……”
“我要學!”
我只覺得身上一陣寒涼一陣熱,冷熱交替中,一顆心早已麻木,沉黯良久,滿腹心思,只得出一聲長嘆:“小小,你的母親,只盼你能一生平安長大,什麼都不求。我也盼望你能如此平凡幸福。只是你的人生,終究要由你自己決定,如果你執意要學,那麼我會教你。只要我會的,文才經緯,武功謀略,天文地理,奇技淫巧……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