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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五子面對西元皇子,卻實在不該如何自處。

他們都是難得的智者,自然知道順朝之亡乃是必然之勢,也不見得是隻知忠於一家一姓的愚忠之輩,但面對這直接覆滅了順朝的“仇敵”,他們在感情上還是一時無法接受,要他們馬上自定身份,按身份地位的差別低頭行禮卻也是萬不可能。

我面對這突然變得古怪凝重的氣氛,不覺好笑,大聲道:“今日乃是才士論政之會,只論才政,不講身份。五位長者,留隨並無師門,但要論學養的根源,卻還是有的!十八爺海納百川,自起一家之言,留隨有幸聽他教誨,便是受他影響。”

我和嘉凜幾日相交,深知他的學識見地非同尋常,此時又自承曾經遊學天下,敢在眾人面前說出五子的鉅著來,便應是胸中有丘壑,不怕五子出什麼難題。

果然不出所料,五子各就其所著的書提出問題來蓄意考較,嘉凜從容應答,毫不見窘迫之態,五子書中的觀點,他有贊同的,也有不贊同的。對於贊同的,他深入淺出的論敘一番;對於不贊同的,他則輕描淡寫的提出意見;

然則不管是讚賞還是反對,他的言詞表達都恰到好處,引人驚歎,只覺得他說的話深有道理。漸漸的,廳中所有的人都圍到了論衡臺邊,傾聽嘉凜與五子間的談話。

我心裡明白,五子被嘉凜折服固然已成定局,這聽論的大多數學子也不知不覺中就已消除了對嘉凜的敵意,反而將嘉凜視為了自己的“同學”,產生了極大的好感。

這些人個個都是一方名士,他們既然接受了嘉凜入主中昆已成定局的想法,心中縱有不甘,也會因為對嘉凜施政心有期待而不會故意去煽動自己的門人弟子對西元的牴觸情緒。

既然最講究禮法的學子對西元的牴觸情緒不高,普通老百姓對比一下自然更不會無事生非,安安分分的活下去。

這樣的穩定,比起武力鎮壓來,卻不知划算多少。

不知過了多久,民生子問道:“現在安都有多少死傷?”

“除去戰亂時誤傷的五千餘人外,安都百姓大約只有千人左右的死傷者。我軍入都,雖不敢說對平民百姓秋毫無犯,但也沒有姦淫擄掠之事發生,賢者大可放心。”

“當真只有這點死傷?”民生子吃驚不小,幾乎有些不敢置信。

嘉凜微微一笑:“因怕這些平民百姓無知反抗,引發不必要的戰亂,我入都之後立即將百姓以伍裡之法管制,抽調青壯勞力出城服役……當然,服役者是以工計酬的。安都內外互相牽制,倒也安定。故此安都百姓都得以保全。”

五子當然知道實況肯定不會像嘉凜說的這麼平淡,然而安都百姓既然無力反抗,自然不會引發鎮壓。沒有姦淫擄掠,百姓死傷不甚,已是僥天之倖了。

仲子猶豫了一下,才問:“不知順朝的宗親貴族,遺臣子女您預備如何處理?”

嘉凜的眼角隱約有些抽動,沉默了一下才說:“賢者可知三十幾年前,順朝鼎盛,西元臣服時發生了一件令元族子弟傾倒玉龍河水也無法清洗的屈辱?”

五子愕然不解,嘉凜淡淡的往下說:“當時西元向順稱臣進貢。順朝的宗室貴族喜愛我們玉龍雪山的神鳥雪雕,為了捕捉雪雕,我們每年都要死上百的少年;他們喜愛原新荒漠流沙堆里長成的奇花‘綠花紅葉童子心’,我們每年要死上百的孩子;他們喜愛剎時海深海里的明珠,我們每年都要死上百的老人;他們又喜愛兇獸‘啖人鬼’的皮毛,為此,我們每年都要死上千名的勇士……”

“侍奉自己承認的君王,我們雖然痛惜,但卻每年都照著他們的要求將貢品如數奉上,直至三十年前,順帝的皇長子鄧瑑大婚。為了表達對天朝的敬仰,元族派出了我們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國師那達,最英勇的武士桑高,還有我的王叔昆閌,領著三千九百九十九人的使團,帶著無數的稀世珍寶前來朝賀。”

五子恍然大悟,三十年前,皇長子鄧瑑大婚的時候,正是大順盛世的頂峰時期,八方來賀,四海臣服。獨獨西元宣佈與順敵立,當時天下大譁,只道西元王是豬油蒙了心,做出瞭如此不智的的舉止,引發元順之間的大戰。

那一場大戰持續了兩年,西元的鐵騎大刀踏平了雲關外的原順屬地安西府,屠盡當地居民,順朝守軍困守雲關,不敢外出與元爭鋒,順朝的衰敗之相始現。

數十年來,因為兩國互為仇敵,除去邊境上的百姓或者商人偶有來往外,彼此不通音訊,順朝的學子始終不知西元何以從恭敬侍奉轉而仇視順朝。今日嘉凜提起,卻是他們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