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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盧廣京說著,臉上居然有絲笑意:“老僕決意追隨郎君的時候,就知道郎君必然不會長久的留在是非窩裡,只是預料不到自己到底是死於刀下,還是隨著你受貶出都。能夠在聲名全盛的情況下安然地退出安都,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晁視拍拍盧廣京的肩膀,嘿嘿一笑:“想不到老廣也有這樣的眼光和頭腦。”

盧廣京哼了一聲,“難道在晁先生的眼裡,小人物就不該有眼光和頭腦麼?”

出了安都,竟連一向拘禮的盧廣京也能放開身份說笑,讓我不禁一笑:“我們都是小人物啊!在這滾滾流動的歷史長河裡,我們都只是小人物。”

“是啊,我們都只是小人物!”晁視推開窗戶,嘆了口氣。

“醒源兄是不是覺得現在離開安都很遺憾?”

“是啊!”晁視略帶悵然地說:“我們剛剛把國家大治的駕子搭起來,還沒有看到它真正的鼎盛興旺就離開了,心裡豈能無憾?”

我默然無語。

船行五日,漸近侖河,越是近南,運河水就越深,水色也從初出安都的青碧漸漸轉為渾濁。看著河水的轉變,我晁視初出安都的輕鬆與惆悵都變成了心頭的重壓。

“我看見赫相的旗了!郎君,應該赫相還都的船。”

姝妙的話讓我精神一振,一躍而起,叫道:“快,快停船靠岸,請赫相上船相述。”

赫拉依然一身西元武士的打扮,一眼看過去依然爽朗堅毅,彷彿絲毫不受南荒水災影響。

我拉著赫拉進艙,摒退了包括雙姝在內的所有人,然後才開口:“赫相,南荒災情如何?聖駕可有訊息?”

“侖河中上游的大雨已經開始停了,想來再過幾天水勢就會漸退。這次水災,清安郡災情最重,足有八縣全境被淹。大澤、臨海兩郡災情稍輕,但被洪災淹沒的村莊也不下百座;至於侖河沿岸的其它受洪水所迫,但災情不是很重的郡縣,那就更多了。估計此次洪災,失蹤的人口不會低於十萬,而受洪災所迫的百姓也不會低於四百萬。”

赫拉坐了下來,全身上下湧出一股久壓突發的倦意,聲音沙啞:“最糟糕的是,聖駕至今沒有訊息……相君,直到現在,聖駕失蹤已經四十三天了……”

我心神俱震,趕緊伸手扶住桌子,慢慢地說:“赫相,你是巫覷,縱使水軍沒有軍情回報,你也應該可以推測得出聖上的吉凶……”

“沒有辦法推算,相君,聖上的吉凶,我沒有辦法推算。從你病倒,南荒水災暴發起,帝星就隱晦不明,無法探測。所以我顧不得其它的事,匆匆南下。”

赫拉伸手在臉上一抹,喃喃地道:“你與聖上結盟同命,可以互相影響運勢,可你突然病倒,氣場混亂,運勢無法推測。而後聖上突然失蹤,音訊全無。這次洪災,清安郡濁浪滔天,洪流所至,村毀人亡,山坡成澤,峰巒變島,聖上……”

“嘉凜一定活著!”

我大喝一聲,一字一頓地說:“嘉凜還活著!”

赫拉愕然看著我,下意識地反駁:“你怎敢確定?”

“是它告訴我的!”

我反手指胸,大聲說:“我相信我的直覺……嘉凜即使殞命,他也會告訴我一聲。”

絕不會讓我這樣在吉凶之間揣想推測,提心吊膽,悽惶驚恐的受著煎熬。

我深信嘉凜至今依然性命無憂,可我不知道他到底面對著什麼樣的危險。

其實生死離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不知對方是生是死是平安是禍殃的感覺。那種不確定感,才是把人逼得發狂的根源。

嘉凜,此時我若知道你的確切訊息,不管生死,都不會如此的痛心欲絕,神魂難安。

許久,我才將氣喘平復下來,喝了幾口水,潤活嗓子:“我已經下令雲關加強警戒,寫信請皇太后和……皇后入關。”

“啊?”

赫拉大吃一驚,脫口而出:“相君,你知不知道聖上與你都不在安都,一旦皇太后和皇后入關,你勢必大權旁落,日後再難安身?”

“我理應保持最樂觀的心態,但必須做最周全的打算。”

我離開安都時,不泛一朝大權旁落的失重感,好在這種感覺不是很強烈,此時聽到赫拉問起,已經能夠從容的回答:“我身為宰輔,行事就當以天下為重。不可因為一時私念而使朝政有混亂之危,禍及百姓。”

赫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起身鄭重的向我行了個大禮:“我不是向聖上的兄弟行禮,而是向天嘉朝的相君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