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而且壓抑的深夜,宴回山莊又是一陣陣的冰冷,自從秦玖離開後,他就沒在宴回山莊見過任何人,傭人也被辭掉了,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永久地保留著她的氣味,不讓別人,沖淡了她的存在。
這是一種飲鳩止渴,他也曾恨,也曾怨,怨恨她的狠心和不可理喻,可是到最後,剩下一個人的時候,是孤獨,是思念,他想,如果找到她,他一定會哀求她回來,不管怎麼不要自尊,他一定不會如同那一天一般,那麼憤怒地走掉。
時光累積,慕雲霄在苦苦掙扎之中,在遍尋不得之中,終於變得悔恨和絕望。
在第四年的時候,他才終於找到了任默生,那個男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風塵僕僕地回來,被慕雲霄堵在了任家。
兩個男人那一天說了很久的話,慕雲霄從任默生的書房裡出來的時候,腿都站不穩,扶著牆出了任家,卻找不到目的,他這樣問自己,我該去哪裡?
然後久久沒能找到答案。那一夜蒼茫大地夜色之中,冬日的風呼嘯席捲,他終於是跪在了任家別墅外,嚎啕痛哭。
冬日裡的莫斯科正下著洶湧的雪,滿世界一片蒼茫的白色,銀裝素裹之中,偶爾露出一抹青色的城堡尖頂。
人走在那厚厚的雪地之上,艱難地前進,風吹過的時候,總是揚起無數的雪花,如同柳絮因風起,洋洋灑灑地落在人的身上和發上。
任默生走在前面,雪花落在他的黑色風衣上,點點雪白,男人也不甚在意,只是深一腳淺一腳低向前。
慕雲霄跟著他拐進了一座小戶型別墅,斑駁的鐵門堆滿了雪花,任默生伸手輕輕一推,便把那雪花抖落,紛紛揚揚的。
院子裡的雪閒然沒有被打掃過,也是堆得厚厚的,慕雲霄看見那天地蒼茫的一片白之中,那個小小的火紅的身影格外的亮眼。
他急忙地走近,才發現,是一個身穿紅色棉襖的小男孩,全身被圍得結結實實的,紅色的加厚棉襖,帽子雪地靴,毛球球的手套。
那小小的臉龐被風雪凍得發紅,白裡透紅的很是可愛,小小的身體正蹲在地上,用手捧著雪,不知道要做什麼?
任默生蹲下身去,伸出手抓著他的手,把他手上的雪花都抖落了,語調寵溺地開口:“寶貝,你又跑出來淘氣了,被媽咪知道了,會生氣的。”
那小男孩看見任默生,很是高興地站了起來,把兩隻手往棉襖上蹭了蹭,才抱住他的腿,臉在他的腿上磨蹭著。
“爹地,你現在才回來,媽咪在午睡,我偷偷跑出來的,你可不能告訴她,不然她會傷心的。”小慕秦仰著紅撲撲的臉,認真無比地請求任默生不要告訴秦玖,他乘著她午睡的時候偷跑出來的。
慕雲霄看著那一張嬌嫩綿軟的臉,那眼淚就差點掉了下來,要不是任默生和他說的,他怎麼也不敢想,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他的小慕秦。
當初他和秦玖說好的,不管男女,都要叫慕秦,這是一個約定,他們之間的約定。
任默生伸出手拍打著小慕秦身上的雪花,笑呵呵地點頭,看了一眼他未完成的作品,那雪花堆成的不成形的雪人,旁邊的白雪上,還放著一根紅蘿蔔。
“你在堆雪人 ?'…87book'”任默生捏著他胖嘟嘟的臉但,心疼地把他往懷裡攏了攏。
他突然就想起了秦玖,當初她也曾這麼熱衷於堆雪人的,可是,很閒然,她的確沒有這方面的天分,所以屢次失敗,她常常說,這讓她挫敗不已。
而眼前的慕秦,卻很有天分,不過是四歲的孩子,堆起來總是有模有樣的,當初他教他的時候,小慕秦很不屑地說:“我自己會。”
這個孩子,似乎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懂得了說我自己會的話,秦玖的身體不好,很少騰得出手來照顧慕秦,慕秦又不喜歡傭人,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任默生教會了他之後,他就會不斷地重複,直到學會。
秦玖的身體好一點的時候,經常和任默生說:“我很慶幸,小慕秦骨子裡繼承的,是慕雲霄的優良性情。”
小慕秦總是在秦玖身體不爽朗的時候陪在她的身邊,那麼小的一個孩子,總是坐在她寢室厚厚的地毯上,專心地玩著小遊戲,也知道陪著她,讓她不寂寞。
秦玖常說:“慕秦,是這輩子,上天送給她的最好的一個禮物。”所以,她總是格外地珍惜。
就算是身體再怎麼差,也要起來給他做飯,帶著他玩耍,聽他呱噪地說一些生活的瑣事,以及小孩子的那些天馬行空相像,還有那些小小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