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咬著牙不吭聲,眼睛微微低下,正盯著他的腳尖。
紀昭南盯著她看了很久,心裡的火反而燒得更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聽聽她剛才說的多平淡啊,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好像之前他做的一切,她都沒看見似地,什麼都不問。
他是她的男人,看見自己和別的女人親熱,她卻無動於衷,這個想法讓他的心裡更加的鬱躁,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垂落的視線裡淨是冷漠:“我很忙,沒空。”
很忙?沒空?是急著找女人嗎?
看著他就要離開的身影,夏唯也不知道哪裡的勇氣,突然跑過去,拽住他的衣袖。“等一下。”
紀昭南看著那緊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指,纖長潔白,晶瑩剔透,因為用力凸起的指關節更顯得那手指纖瘦。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隱瞞你。”要樺樺裡。
紀昭南抬起眼睛,深邃的眸子裡沉沉一片,看著她,夏唯觸電般的移開自己的眼睛,手卻更用力的抓著。只要能讓他去老宅,道歉認錯什麼的都無所謂。
“如果你是因為我而生氣,對不起,是我的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讓我怎麼做都行,只要你能回去一趟,你已經很長時間沒回去了,爸爸他很擔心你。”
“為了討好一個男人,你什麼事都願意做,夏唯,看來我是小看你了。”
夏唯心裡急,又沒有把握能夠說服他,所以自己說了些什麼,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味的道歉,挑好話說,不要惹他生氣,此刻聽他這麼一問,她一頭霧水:“什麼?”
紀昭南嘴角一沉,伸出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臉,她下意識的就要躲,已經低下去了,卻生生不動,任那帶著涼意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她脆弱無力的視線就那麼裝進了那一潭黑沉沉冷幽幽的深淵裡,一直降一直落,卻怎麼也觸控不到底部。
“我是說,我爸爸他有錢有勢有地位,靠上了絕對是衣食無憂,只可惜他年紀大了,某些方面恐怕滿足不了你的需求,所以蜜月剛回來就那麼迫不及待的私會別的男人。”
清冷的語氣帶著無盡的嘲諷和羞辱。
夏唯以為受了那麼多的羞辱,多少會有些免疫力,可是她錯了。當一股錐心的疼痛由心臟最深處瞬際傳遍全身各處時,她陡然發現,在他面前即使她穿著金絲甲,他只需輕輕一撥,金絲甲下面的那層肉就能混合著血水露出來。
他太強大,能輕而易舉的捏碎她的柔弱,他太殘忍,可以笑著看她血肉模糊的在荊棘上翻滾,他太冷血,所以即便她疼得撕心裂肺,他卻以為她是在演戲。
夏唯因驚恐而睜大的眼睛牢牢的盯著他,慢慢的那眼眶裡便有了水潤的跡象。
紀昭南也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幽深的眼眸裡似是起了變化,但仔細看仍然是深沉一片。
兩人注視著,良久,夏唯妥協了,長長的眼睫毛微微一顫,兩行清淚因為承受不住心痛的重量便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下來,同時,她的手慢慢的鬆開。
明明是很簡單的動作,她卻很吃力,等到完全離開那條手臂,她竟險些無力的栽倒下去。
那兩行眼淚的滑落像是砸在了紀昭南的心上,泛起一股溼熱的潮悶來,而那緩緩離去的雙手,則像是從他的心臟裡抽出,硬是將那股潮悶抽成一種鮮血淋漓的鈍痛來。
他無法理解心裡的那股情緒,就像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伸出手。
只是他伸出的手,在接收到一滴眼淚的時候,硬生生的停住。
夏唯扶著沙發,停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折回,站在紀昭南面前,一揚手就甩了下去。
紀昭南沒有躲,手落在臉上,清脆的巴掌聲清晰的迴盪在包廂裡,他的頭因為慣性微偏著,落下來的劉海恰好蓋住他的眼睛,看不清裡面的神情,而夏唯顯然是用盡了全力,嘴角慢慢的滲出一絲血跡,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的恐怖。
“這一巴掌不是為我,是為爸爸。”
夏唯喘息著說,然後開啟門離開。
站在門外的三人看到滿臉淚水的夏唯俱是一愣,還沒等他們要說什麼,夏唯便離開了,小馬趕緊跟了上去。
老林和邵陽走進去,咋見紀昭南嘴角的血絲,都不敢說話。
“老林,鑰匙。”
老林把鑰匙給他,紀昭南擦擦嘴角,拿起外套走出去。
夏唯一口氣跑出去,夜風吹到臉上,更覺涼意,卻也吹落了更多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