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慕寒面色一沉,繼而陪笑道:“我家離這裡很遠的,我受了這麼重的傷,恐怕沒等回去就血盡而亡了,那你不是白救了?”
怎麼會有這種人,把無賴演繹得如此高貴!
詹臺翎氣結:“我爹不會喜歡家裡有外人的!”
“啊!原來你跟你爹一起住啊!”景慕寒竟是一臉苦惱,不過又一臉諂笑,“沒關係啊,我可以幫你們幹活啊,做家務什麼的,你總不忍心讓我一個傷患流落在外吧!”
詹臺翎當下便後悔救他回來了,真是趕也趕不走。
正在此時,父親帶著一身酒氣闖了進來,一見到他二人頓時愣住,搖搖晃晃指著景慕寒:“他是誰?”
景慕寒一臉求助地看著詹臺翎,不知怎麼了,他本能地擋在景慕寒身前:“一個朋友。”
詹臺父上下打量一番,什麼都沒說便進到裡屋去了。
詹臺翎猶豫了下,跟了進去:“他,能不能,在這裡住幾天?”
詹臺父倒在床上,含含糊糊地“恩”了一聲。
竟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回到外間,看著景慕寒期待的眼神,詹臺翎沉下臉,一面收拾一面說:“說好了,等你傷好就回去啊!”
景慕寒眼中頓時盛滿了笑意,剎那間明亮得讓他睜不開眼。
景慕寒就這樣在詹臺翎家裡住下了。
可是詹臺翎發現景慕寒騙了自己,幹活做家務他什麼都不會,但是詹臺翎並不覺得訝異,他是個供人仰望的人,怎麼會做這些凡人的事呢?
“景慕寒,你到底是什麼人 ?'…99down'”在他打破了詹臺家最後一個碗時,詹臺翎忍無可忍。
每到這時,景慕寒總是嬉笑著插科打諢:“我啊,我不是你撿回來的乞丐嗎?”
哪有他這樣的乞丐?!分明就是個富貴公子!
久而久之,詹臺翎也就放棄了再問他。
但是景慕寒並非一無是處。
他生性熱情,沒過幾日便與街坊鄰居混熟了,儼然是把這裡當做了自己家,他帶著孩子們蹴鞠,陪著老伯們釣魚,幫著大媽寫信回信……
走在街上,不時會有少女掩面與他擦身而過,他回頭歉意一笑,卻更惹得她們滿面桃花。
然後就是各種各樣的食物、用品紛至沓來。
而每到此時,景慕寒總是一臉得色:“怎麼樣,阿翎,哥哥我有一套吧!”
“不要再叫我阿翎了!”詹臺翎忍無可忍。
每到這時,景慕寒總是一臉委屈:“可是我喜歡這麼叫,阿翎!阿翎!”
久而久之,詹臺翎也就麻木了。
第一次看到學堂的先生惱羞成怒,就是因為景慕寒。
他打扮成詹臺翎的書童,一起混進書院。
可是先生沒講兩句,他就出來反駁,最後學堂成為了他與先生的戰場。
出乎意料,年近花甲的先生,就這樣,敗給了一個不足20歲的少年。
“罷了,罷了,”先生跌坐在榻上,無力地擺擺手,“詹臺翎,你帶這樣的人來羞辱我,可見你心中已無我這個先生,你我師徒情分已盡,今後你不必來了!”
轟隆一聲雷響,震耳欲聾。
不理詹臺翎的苦苦哀求,先生拂袖離去。
“這樣的老頑固,只會誤人子弟。阿翎,你也不必惋惜,等我……”
“閉嘴!”詹臺翎第一次對景慕寒發火。
景慕寒一臉不可置信。
“你是富家少爺,從小不缺好師父教導,自可以出來趾高氣昂。”詹臺翎一面說著,一面跪下,“我與你不同,什麼都要靠我自己!”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99down'”良久,景慕寒開口,語氣說不出的寒涼。
“你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至少是現在。”詹臺翎沒有回答他。
“詹臺翎你!”景慕寒也生氣了,“你要跪就跪著吧!爺不陪了!”
而後就是他離去的腳步聲。
詹臺翎微嘆口氣,卻突然茫然:為什麼要嘆息呢?
望著先生的房間,他大喊道:“先生,一切都是學生的錯,與景慕寒無關,學生願意一力承擔責罰,請先生不要逐學生出師門啊!”
雷聲轟鳴,水滴落在手背,然後便化作傾盆大雨。
詹臺翎跪在書院裡,任雨滴打落在身上。
“你果然還跪在這裡!”景慕寒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