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一地的玻璃殘渣。

而廢墟中，一個小女孩正躲在那裡，無聲的哭泣著。

周凌的眼睛一亮，喉結情不自禁的滾動了一下。

鮮血，只要讓他吸了血，不說實力恢復，但也能夠比現在好上太多。

想到這裡，周凌毫不猶豫的像著女孩的位置摸爬而去，兩人近在咫尺。

林穆塵連忙飛身去阻，卻已然來不及了。

安諾皺了皺眉，口中忽然吐出兩個字：“禁錮。”聲音很輕也很柔，卻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嘈雜的戰場上，就像是一縷清風，吹拂過每一個人的耳邊。

強大的神力透體而出，就連伯德親王和教皇兩人所釋放出的能量都被壓的一滯，方向直指周凌。

周凌就覺得全身一重，原本還在緩慢流轉的功法忽然就不動了，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的大腦和身體脫了節，就好似這個身體不是他的一般。無論大腦如何發出指令，身子始終都不會動彈。他不甘心的想要伸手去抓，卻發現連動動手指都欠奉。

而與此同時，林穆塵的攻擊已然臨近。

周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完全由能量構成的青劍輕易的劃過自己的胸口，破開一個極大的口子，鮮血緩緩的自傷口中流淌而出。

“我——”周凌從喉嚨裡艱難的憋出一個字。

他這是要死了嗎？否則他怎麼會覺得身體越來越冷，也變得越來越無力。

曾經的一幕幕從他腦海裡掠過，就如同是快播電影一般。

“彥彥，你要快點長大，然後保護媽媽哦。”這是他五歲大時，他年輕漂亮的母親一臉慈愛的對他說話。

“彥彥，沒事，無論如何，爸爸媽媽都陪著你。”這是他們一家被遣送出國的時候，神色憔悴、眼角已有皺紋的母親在安慰他。

“彥彥，你怎麼能……”這是他功法略有所成，需要用至親之血來築基時他毫不猶豫的咬斷了父親和母親的喉管時母親瞪大著雙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畫面一轉，出現了他和安諾在一起的甜蜜畫面。兩人十指緊扣，他看著她的眼發誓：“我會永遠對你好。”

緊接著，安諾的眸中透出難以置信的失望。是安諾第一次撞見他和陳琳在一起的時候。

再然後，安諾的眼中已經是漠然。是在倫敦時，他把安諾抓起來的場面。

忽然，整個畫面亂了起來。

無數被他設計陷害過，殺害過，吸食過的人臉浮動，神色詭異又帶著濃濃的怨色……

“不！”周凌瞪大了眼睛，淒厲的喊叫著。伸手想捂住雙眼不再看，雙手卻始終不能動彈。

“你後悔了嗎？”聲音輕輕柔柔的，卻淡淡的沒有情緒。

看著自虛空中緩緩踏下的安諾，還是依如之前所見的那般奪目而迷人，帶著出塵的氣息，就好似落入凡間的仙女，周凌的神色裡流露出幾分茫然。怔了半晌，他終究還是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要是一切能夠重來，他一定不會讓父母熬白了頭，卻反而因為他而喪失了半生的榮華。他會努力學做一個好兒子，傾盡所有來孝順。

要是一切能夠重來，眼前的可人兒他一定不會再放手，結果憑白的便宜了林穆塵。

要是一切能夠重來，那些被他殘忍殺害的妙齡女子不會在還沒有享受夠這世間的繁華璀璨就早早的消香玉損。

……

只是，沒有要是了……

一切都結束了。

周凌帶著無限的遺憾，慢慢閉上眼，安心的等待著死神的召喚。他這樣的惡魔，應該會下地獄吧。

“你還有什麼遺願嗎？”安諾垂下眼簾，看不清眼眸中的情緒。

“我——”周凌猛的睜開眼睛，因為激動而氣血一陣翻湧，咳出大口大口的鮮血。可週凌依舊是不管不顧的斷斷續續說道：“要是可以的話，替我這個不孝子去看看我的父母吧，就埋在倫敦西山的山頭上。”語氣裡是說不盡的苦澀，以及，一絲企求。

安諾修長的睫毛垂下，在臉頰上掃出一排陰影：“好。”

“謝謝，謝謝……”周凌的聲音漸漸微弱了下去，終於不再動彈。

看著曾經一個和她有關的人就這麼死在面前，縱使對方無惡不作，罪有應得，安諾還是覺得心裡不好受，有些酸澀的感覺。

林穆塵伸手擁住安諾，將她摟進懷裡：“諾兒。”語氣裡是說不出的擔心。

安諾靠在林穆塵的胸膛上，彷彿能從他溫暖的胸口汲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