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歐洲盃,蕭珏一直看到夜裡兩點多才疲憊地睡下,等到他睡熟後,田宓才輕手輕腳地起床,到書房拉出那個公文包。
公文包裡空蕩蕩的,田宓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翻出那個信封,然而,棕黃色的牛皮紙上卻印著工工整整的兩個字——“辭呈。”
指尖悄然間攥緊了手裡的信封,彷彿用盡了力氣,可田宓的身子還是止不住的顫抖,她胸腔裡某個空掉的地方,還是一跳一跳地疼。
蕭珏真的要辭職嗎?
田宓還記得他在辦公桌前那艱難抉擇的模樣,她一直以為自己為愛爭取決不放棄是正確的、是毋庸置疑的,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到底是拖累了他。
也許一開始她就選擇放棄,他的人生會不會輕鬆許多?幸福許多?
回到床邊的時候,田宓已經很小心去放慢腳步了,但蕭珏還是敏感地睜開了眸子,他伸出雙臂,將田宓圈在懷裡,似是倦意還深著,聲音也含糊不清:“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快進來吧,天涼了,小心感冒。”
“蕭珏……”在他的懷抱裡,田宓只覺得自己像溺水的人一般越來越無力,她看著他若有所思地問,“為什麼你現在每天都這麼有空?我每次回家都能看到你?”
“最近議會的事情不是很忙,怎麼,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嗎?”稍稍愣了一下後,蕭珏拉過身邊田宓冰涼的手放在他溫熱光裸的胸膛上,笑的露出牙齒。
“不是,睡吧。”隔著那層堅實的胸肌,田宓似乎能感受到他穩健的心跳,她紅著臉低下頭,將臉埋在他的肩窩裡,淚卻再度盈聚在眼眶裡。
蕭珏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輕輕將*落在田宓的額頭上,說:“別讓自己那麼辛苦,有什麼難處你總要告訴我。我想一直陪著你,但我是人,我也會累,不要讓我猜你的心思。”
心在為了這最後的溫存而痛著,滲透在血液之中,一點一點的在身體裡擴散。
田宓含糊地“嗯”了一聲,就沒敢再說話,她怕再多說一句,就會忍不住要崩潰。
是啊,他也會累,他也是一個平凡的人。
可為什麼他一直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卻從來不肯讓她分擔一絲一毫呢?
他為她犧牲了這麼多,她又憑什麼這樣自私、這樣貪婪?
田宓的手緩緩地伸向蕭珏,抱住他閉上眼。
再讓她最後一次這樣好好地抱他吧,讓她最後一次感受這份溫暖,以及這份絕望的愛。
從今以後,她將離開他,他再也不用為她而苦惱、再也不用受她的拖累了。
第二天田宓起得特別早,或者說她根本是一夜無眠。
她把蕭珏的辭呈丟掉後,開始慢慢地搬到公司裡住,蕭珏問她她就說自己很忙,開始他還常常去公司看她,但是每次都被她晾在一邊不聞不問。
漸漸地,他不去看她了,只是每晚都會打電話問她會不會回來?什麼時候回來?
田宓總是說自己忙,很忙很忙,可終於有一天,蕭珏忍受不了跑來質問她,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蕭珏,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蕭珏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他拉住她的手不停地追問:“是不是誰又對你說了什麼?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讓你不高興了?”
他的乾燥穩定,田宓能感覺到傳達過來的溫熱和細微的脈搏,可她卻忍不住輕輕顫抖,她只有甩開他的手,才能平靜地說出:“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走道里的壁燈,被雕成白玉蘭的形狀,瓦數出奇的大,燈火輝煌,明亮得好似月光。蕭珏呆呆站在那裡,死死盯著田宓,他明明聽得很清楚,但還是問。
“離婚協議我已經找人整理好了,過兩天會送到你那裡去,”說出這番話時,田宓的心撕裂的般的疼著,但她還是狠下心露出一臉平靜的微笑,“很抱歉,這兩天我太忙了,一直沒空跟你說清楚。”
“為什麼?”
蕭珏的臉僵住了,他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似乎是在顫抖,田宓抬起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瞳孔裡怒火正肆意地燃燒著,簡直要將她活活吞噬。
她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想要脫離他目光的封鎖:“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蕭珏難以置信地搖頭:“你騙我。”
“我沒有!我是認真的。”田宓仰起頭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還故意做出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彷彿想要說服他,同時也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