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丫笑道:“你和段天一樣貧嘴,不愧是他的死黨。既然他不在,我走了,我已經給他許多機會了,他不把握,再想看本小姐,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別啊,”林曉急了,看來這個大小姐對段天頗有好感,得為兄弟爭取一下:“好事多磨嘛,大小姐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嘛。”
“不了,再想見得下半年,我要去美國呆上半年。”
林曉看著雪丫遠去的身影,不禁替段天惋惜,這樣的美女在哪裡都是一大群男人圍著,不要說半年,一個月就可能風雲變幻。
雪丫一邊走一邊生氣,生了一會氣又啞然失笑了,命運總是開著小玩笑,年輕的雪丫早已經學會了接受命運的安排。
記得初到美國時,雪丫是舉目無親,頗有幾分淒涼,倒不過時差,一個人在公寓上網,在QQ公共聊天室——天涯海角,遇到了段天,那時候她的暱名叫寂寞獨舞,而段天的暱名叫天行健。段天一直在聊天室看著別人聊天,不說話,而雪丫瘋狂地和眾帥哥們打情罵俏,風情萬種。帥哥下了又上,雪丫注意到段天,這個唯一沒和自己說話的男人,一直默默地在,雪丫突覺一絲溫暖,忍不住用私聊發了一句:天性賤,在做什麼?
聊了幾下,雪丫才知道,原來對方是一個菜鳥,打字超慢,不過說話還是蠻有意思的,他們的交往就此開始。
段天上了公交車,在楚天市長途汽車站下了車,他並不知道他的親密網友居然千里迢迢地來找他,前後不超過三分鐘,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
他要趕同事的婚禮,火車票臨時買不到了,他只有到長途汽車站坐車,先搭乘去J省的潯江市,在轉車回家,還好H省與J省只是一江之隔。
六個小時的路程,長途BUS在高速上平穩地開著,段天開始眯起了眼睛,他想起他的同事黃啟明。
公元一九九八年的八月底,兩個年輕人從J省不同的大學分到同一所學校——秀春醫學專科學校。那時候的他,有太多的期待,帶著大學時代的行囊——被褥、席子、桶子、臉盆,來到這所秀江之畔美麗而安寧的大學。
專科學校,是中國大學最低層次的學校,現在想來,醫學專業是不適合專科的,僅僅是兩年的理論學習,一年的實習,教匯出來的學生今後從事操著生殺大權的崗位,實在是令人擔憂。然而段天剛剛來的時候,秀春醫專科學校學術力量超強,當然,這股牛勁很快隨著高階人才的流失而風光不再了,段天正好趕上,看著學校年復一年地走下坡路。
學校並不大,分割槽分明,靠西是操場,學生的課外活動區;中是教學大樓,圖書館,實驗大樓,地勢也是最高,房屋一層之間就是七八米不高,遠不像現在建築樓層之間只有四五米高那種狹小,很有一番高大氣象;靠東是教工宿舍區。整個學校佈局整齊劃一,校區環境優美,以樟樹為最多,還有松柏,亭亭如蓋,一年四季鬱鬱蔥蔥,校區南靠山,北面水,端是一個好地方。
九、十月,段天和黃啟明一同安置在一套三房一廳的套間裡,套間在四樓。一開始,他們並不怎麼說話,黃啟明是醫學專業畢業,不上課的時候就去附屬醫院值班,早出晚歸,兩人雖共處一室,卻一天見不上幾面。
段天沒課,教研室主任這個學期只安排他聽課,所以,除了聽課出去外絕大時間是呆在房間裡。
段天住的那間靠近陽臺,在書桌上看書累了,抬腿就到了陽臺,於是,他經常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搬一張椅子放在陽臺上,靠在上面,眯起眼睛,任陽光盡情地傾洩在他的臉上,身上,很舒服,很愜意。
段天現在想來,那真是一段過於休閒的日子啊。那時的他啊,幾乎和院子裡退休的教職工作息一樣,早上起來看看日出,看看遠處的青山,然後回到房間看圖書館借來的書,或者練練毛筆字,累了再出去曬曬太陽;當然也有陰雨綿綿的時候,那時候,段天就會站在陽臺上,憂鬱地望著外面的世界,雨織如網的世界;很快段天的憂鬱會被校園道路上驚跑著的一對對男女打破,憂鬱轉為淡淡的歡欣,那時候的時光,彷彿是在緩緩地流;黃昏的時候,他喜歡抱著一把吉他,整個人溶入在落日的餘輝裡,輕輕撥動著琴絃,唱著歌。
朋友相交開始的那一刻,在人記憶裡往往尋不著,比如大學時代同一宿舍的新生是怎麼開始第一次交流的,但是,段天清晰地記得自己是怎麼和黃啟明開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交流。
那是一個黃昏,段天抱著吉他在陽臺上唱著《同桌的你》,黃啟明下班了,靜靜地站在段天身後,聽著。段天唱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