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三人閒聊起來。
老宋頭四十結婚,四十五才有了一個兒子,很不容易。
林曉環顧老宋家裡,心下了然,像農村的情況,大多早婚,晚婚的不是因為身體有殘障就是因為太窮,老宋應該是第二種情況。
果然,老宋頭聊起來就直說苦命,很早的時候就死了爹和娘,是個孤兒,長大了一直討不起媳婦,眼下這媳婦還是收留外鄉來的,和他一樣苦命的女娃娃,說著,說著,老宋頭渾濁的眼淚就從眼眶留了下來。
二人聽著,感覺心裡堵著慌,想著,繁華的楚天市,此時此刻不知有多少人在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人與人命運,咋就這麼不一樣!
段天安慰道:“你看現在好歹不是有了一個三口之家了不是,日子是會過得越來越好的。”
接下來聊的農田了的活計,老鄉們靠什麼為生。
老宋頭就把眼前兩個年輕幾乎當作了微服私訪的官兒,一股腦地說開了。
也難怪,這生活的艱辛,住在偏僻的鄉村,平日都是和自己光景差不多的莊稼漢,向誰去倒苦水去?眼下來了這兩個大學生,就倒開了,老宋頭就是覺得眼前這兩個年輕透著可親,就是願意和他們說話,全不管媳婦幾次過來添水的時,投來的嗔怪的眼神。
老宋頭說道前幾年投了多年積蓄,自己承包的幾畝山林,準備大幹一把,那時候全村的人熱情都{炫}高{書}漲{網}起來,把附近的荒山都包下來了,好日子指日可待了,可惜,一場大洪水來了,那個地段要瀉洪,衝了個一乾二淨。
老宋頭說著說著又抹眼淚,他媳婦插話了:“同志,別聽他說,那不是舍小家為大家,國家沒了,還有我們這老百姓什麼活頭?”
老宋頭說道:“理是這個理,只是覺得為什麼就攤上我們,老天不公。那次全村人遷走,聽到背後炸堤的聲音,大夥都哭了。”
段天問道:“那國家沒有補償你們啊?”
老宋頭一把擦掉鼻涕眼淚,不好意思說道:“我沒用,哭成這樣,國家賠了,現在這個村子都是新修的,比以前的好多了。”
夜深了,林曉和段天被安排在裡屋睡下了,老宋一家三口在廳堂裡擺了一大鋪,一家三口躺在那,老宋媳婦和老宋絮絮叨叨地說了許久,大意是埋怨他不應該說那麼多沒用的話。
清晨起來,林曉和段天跨出木門,看著遠處籠罩在一層薄霧的丘陵農田,狗吠雞叫,人的喲喝聲,人頓覺清爽起來。
林曉和段天告辭了宋家三口,臨走時,硬塞了四十塊錢,老宋他們迎著朝霞,揮著手,憨厚的笑浮在刻滿皺紋的臉上。
林曉和段天騎著愛車,上了省道,一前一後,上了二十五的時速前進。陽光這時分還顯溫和,路兩邊又有高大的梧桐樹遮陰,二人抓緊這個好時光趕路。
到正午時分,已奔出了一百公里,太陽烤得人身上受不了。二人跳下車,鑽到一家小酒店,點上一盤空心菜和一盤紅燒肉狼吞虎嚥地吃開。
吃完,二人用空礦泉水瓶子問店家倒上水,討上一些鹽撒在裡面,然後就在店門口尋了兩張長凳,在大樹蔭下,躺著眯起眼睛睡覺。
這個時分,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中午趕路無異是把自己當作烤肉,所以每日要早起趕路,中午則找陰涼處午睡,下午三點再趕路。
午睡完畢,太陽不那麼毒了,二人換上長袖的運動衫,褲子也換成長褲,戴上帽子和太陽鏡,脖子上再搭上一條隨時準備擦汗的溼毛巾,繼續上路!
老天仍是熱得要命,地表溫度怕是有五十多攝氏度了。腳踏車儘量走樹陰下,車速不能太快,不然出汗太多,容易透支。他們穩速前進,不再聊天,悶頭趕路,長途旅行的單調乏味,終於冒上來了。
二○○六年的七月一號,他們終於出了楚漢平原,徹底地鑽入大山裡,這就意味著他們前進的道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不過這算不了什麼,山林地帶要比平原要陰涼多。
上了彎曲盤旋的盤山公路,二人埋頭趕路,兩個小時左右下來休息一會,補充水分和些許能量,然後繼續趕路,路上的風景一掃而過,路上的一些美景,往往要錯過。
走到這個時分,林曉和段天不約而同覺得這樣走下去太單調,於是他們決定北折去隆中,尋訪三國遺蹟。
《三國演義》的故事,在中華大地,是人們耳熟能詳的。二人說起來,原來彼此家鄉都有夜晚在大樟樹底下講故事的傳統,什麼《七俠五義》、《說岳傳》、《粉妝樓》,人們最愛聽的還是《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