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車接近葛村時候不得不開得很慢起來,因為路上人出氣得多。
能看到村子了。遠遠望去,滿眼縞素,通往村子地大路小徑湧滿了往村裡趕的人,林曉心就咯噔一下。
車好不容易開進村,只見到處都是白布、黑杉湧動,林曉心頭立刻湧上強烈的不詳之感。
林曉下了車,牽著韓冰的手在披麻戴孝的人群中穿來穿去。越往裡走,人越來越多,哭聲也越震天。
林曉往葛翁的家走去,哭聲越來越大,林曉面無人色,捏著韓冰的手不禁出汗。
有人識得林曉,連忙往裡面通報騰龍地林總來了,很快,人們讓出一條路。
林曉看到葛翁的照片被黑框框著。端正地放在廳堂的中央高處。眼淚刷的一下子就出來了,太突然了,怎麼會這樣?!
誰能想到,在這樣普天喜慶的日子,老人就這樣悄悄走呢?林曉腦海中立即浮現與老人交往的點點滴滴,心頭悲痛不已。
葛狀是葛翁的長孫,在城裡重建葛家藥店就是他負責,因而他與林曉接觸最多,見林曉來了,就朝他點頭。林曉忍著悲痛和葛翁的親人一一握手。等握到葛狀的手就哽咽地問道:“老人是什麼時候走地?”
葛狀說道:“今天早上發現地。爺爺前天回來了,還叫我陪著他圍著村子轉了一圈,他說他又要走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還以為她有要出外了。”說著,四十多歲的葛狀抹眼淚,他與爺爺感情最是深厚。
林曉的眼淚又湧了出來。韓冰見不得這種場面,在旁陪著掉眼淚。
林曉說道:“都怪我,讓老人家奔波勞累了。”
葛狀搖搖頭說道:“這不怪林總,人到了這麼大年級,說走也就走,說不定的。爺爺九十八歲了,是高壽。這是喜事。”說著,葛狀勉強一笑道:“爺爺不喜歡我們這樣弄的,按他的意思,我們要穿紅掛綠,歡歡喜喜給他辦這事的,可是我們這些後輩沒出息,學不來爺爺,心裡就覺得難受,笑不出來。”
“今晚我給老人守夜。”林曉說道。
“那不用,林總,你時間寶貴,對了,爺爺給你留下一封信,這是我收拾爺爺遺物時候發現的。”說著,葛狀掏出一封信給林曉。
林曉說道:“一定,一定要的。”
林曉拿過信,在葛家人帶領下進到裡屋休息,拆開信。
信是用毛筆寫地,很漂亮的小楷,林曉見信如見人,眼淚又止不住流了下來,韓冰在旁摸著林曉的肩,細聲安慰他。
“林曉小友:見此信,吾已不在人世。憶起當日,與小友閒談,言若有今日,當提前知之,然吾無積雲大和尚之法力,即將遠遊,亦是方知,惟有以信寄之。吾常感嘆:中醫之道,非課本、科班能教,非閱盡人生,心體自然之道而不可得,汝通陰陽,年少而頗經坎坷,不學中醫,吾深以為憾……”
林曉看到這,就想起葛翁當日提及他不學中醫實在是可惜了,原來老人心頭抱憾如斯,林曉淚如雨下。
“即將遠去,未免作孩童狀,世間一切,欣然在眼,感受在心,雖不捨卻亦不哀,遙想新程在前,心頭卻又未免好奇而激奮,汝等應為老漢我高歌歡送,如何?想人生百年,世人多蠅營狗苟,謀權奪利,卻幾時做了自己?到頭來一場空,徒作嫁人衣裳耳,老漢一生,維持自我,嘯傲山林,何等快意,人生如此,汝等又怎能不為老漢高歌……”
看到這,林曉的淚止住了,他的心頭被葛翁的滿紙豪情徹底打動,心頭燃氣熊熊烈火,人生當如此啊!
“最後一事,小友知己之病,老漢深思幾日,由你言語,知其體制,又知曾經跌入冰潭,日後恐有無孕之症,此等病,無藥可醫,亦非刀石可為,然世無絕境,送小友一個字,或可痊癒,此字即為‘心’字。”
韓冰陪著林曉全部看完,看到最後雙肩一震,徹底為葛翁笑談生死打動,從前只聽林曉所言,還未有真情實感,韓冰聰慧過人,最善體人意,心頭隱隱感觸老人心聲。
林曉喃喃道:“心?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心藥還要心來醫治?”林曉大惑不解。
韓冰說道:“虧老人家還當你是知音了。”
“怎麼講?”林曉連忙問道。
“我想葛老是在說精神的力量可以戰勝身體的病魔。”
林曉說道:“這太過玄妙而不可預期,也只能這樣想了,當藥石無濟地時候,人的精神力量或可為。”
林曉與韓冰在葛家人帶領下在一專門接待四鄉八村弔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