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痕……”蝶舞睜開雙眼看向帳外隱約可見的俊秀眉目,他也正看著她,憐愛而複雜。張了張唇,卻聽到他澀然開口。
“你想說什麼?”那聲音,沙啞而低沉,卻帶著她不曾聽過的恐慌。
是什麼,讓他一夜之間變得失了平時的鎮定,恍然而恐懼,兩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是失去。那種看著心愛之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的感覺是那樣驚心而恐慌,讓這個一向冷靜自持的年輕天子在她面前變得患得患失,彷彿下一刻她便會離開似的懼怕。
她嘆了口氣,轉過頭看向帳裡,開口道:“我想去蝶谷修養,直到我們的孩子出世。”
被抓住的那隻手驀然一緊,他站在帳外沉默立著,胸口輕輕起伏,似乎在壓抑著什麼。良久他緩緩將手伸到那紗帳中間,遲疑了一會又頹然放下。“為什麼?”
聽到他低沉酸澀的語氣心中驀然一痛,吸了口氣才緩緩開口:“你要對付謝相,自然要對她的女兒下手。昨天那一幕只是個開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見他欲開口解釋,搖了搖頭又道:“這是其一。其二,謝相必然以除掉我為目的。以前有你的愛護,現在又有了孩子,他自然不會放過我。你能保護我是不錯,可是你明裡暗裡有多少敵人呢?我離開既不會讓你分心,也不會傷了我們的孩子……”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帳外:“你說是不是?”
“你說的句句都在理。”他苦笑起來,嘆了口氣,緩緩挑開那紗帳,眼前豁然開朗。她略帶吃驚的看他,有些無措。
“蝶舞……”
他執著她的手蹲在床邊,直視她的雙眼,嘆了口氣,輕聲道:“你覺得蝶谷就是安全的麼?我現在覺得,只要你不在我身邊就都不會安全。”
他的雙眼幽深而誠摯,讓她一時不敢面對,別過眼微微笑道:“蝶谷是我的家鄉啊,怎會不安全?”
雪無痕欲言又止,見她堅持,又恐說多了惹她誤會,索性不說。點了點頭,難以割捨般的開口:“我會派幾個人隨時護在你左右。”
“用得著那麼小心麼?”蝶舞疑惑的看他。
他一笑,執起她的手背放到唇邊輕輕一吻:“總是要小心些的好。”頓了頓,臉色越顯凝重:“答應我,不要輕信任何人,還有我不在你身邊,你……”
“你當我是小孩子麼?”手背被他一吻竟是引來輕微戰慄,不自然的抽回手,略帶惱意的開口,掩飾自己的尷尬。
雪無痕低低笑起來,溺愛的拉起她的手,笑道:“是,你不是小孩子。”又掃了一眼她的腹部笑道:“那個才是。”
蝶舞微微一窘,雪無痕覺察到她的窘迫,也不由自主地止了笑意,緩緩鬆開那手。一時間,兩人又是沉默起來,屋內頓時又寂靜一片。
雪無痕看著她,想到她很快要離開,心中空蕩蕩的失了依託。這次離別需要六個月的煎熬和忍耐,如果他失敗了,或許連見到她的機會都沒有了。有些早就該說的話,他是否應該說出來呢?
這樣想著,勾了勾嘴角,看著床單上她如墨的發輕聲開口:“我很小的時候便沒有了母親,獨自在宮中長大,宮內冷暖我自是深有體會。慢慢的我也不再相信世間還有真情這個東西的存在。後來,師傅找到我教我武功醫術,才有些改觀。再後來我認識了無涯,長大後在他的幫助下創立了無名教,專門刺殺那些朝廷要員,當然也包括南國。”
他突然抬頭看她,嘴角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可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麼?”
蝶舞一愣,狐疑的看他一眼。眼前又浮現出客棧內那個黑衣人的模樣,突覺有些挫敗感。咬了咬唇,賭氣道:“你預謀好的?”
雪無痕笑起來,站起身坐到床邊,將身體倚到床柱上,陷入回憶。
“才開始我只是聽說月無影極寵愛一個女子,後來手下告訴我她離開了月府。我正好要去刺殺蘇扈仁,結果半路出了岔子受了傷,這才躲到了你的房間。”笑了笑又道:“也不算預謀。”
“那時你帶著面具,穿著男裝,就已覺氣質不俗。後來又幫我躲過追兵,我自是對你刮目相看。你給我包紮的時候無意看到你的領口,這才知道你是女子,那時便覺欣喜。也許,就是那個時候你已在我心中留下了種子,而我未覺察罷了。”
“後來我查到你就是月府中的那個女子,就想利用你來控制月無影。再就是探究你北上的目的,所以便派了即墨跟隨你左右。”
“後來即墨暴露,你被毒瞎了眼睛。我本來應該不管的,可是心中忐忑不安,總覺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