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早些休息吧,還是身體重要。”花無涯站起身來告辭,雪無痕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再出來時,天色已黑。花無涯穿過官道看著伸向後宮的路不由怔住,一種衝動湧上心間,又驟然止住。這種想做而不能做的感覺像一根刺插在心中,難言的疼。
一旁帶路的太監見他站立不動也不敢貿然詢問,弓著腰候在一旁。
“走吧。”花無涯嘆息一聲,大步走開,很快便消失在夜色裡。
蝶舞一下午也並不好過。她生了會悶氣,在殿內來來回回的走著,最後長嘆一聲想不出一個對策。
小菊她們緊張的看著蝶舞在屋內走來走去,急得不知如何應對。進宮這麼多年,像蝶舞這樣,當了妃子還這般煩惱的,她倒是第一個見。況且,當今皇上就算沒有那身衣服,任何一個女子只怕也會一見傾心,她不明白這個主子到底在想什麼呢。
夜漸深,蝶舞依然睡不著。她抱著膝穿著寬大的睡袍坐在床上,心中複雜難言。
心中似乎並不怨花無涯,也許並沒有把他當作無痕吧。她的無痕不可以就這樣隨手將她送人,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可是他又在哪裡呢。如果,花無涯果真是無痕,那……
心口被重重擊了一拳,直痛得喘不過氣來。咬著唇將臉埋在兩膝間,耳旁彷彿又響起他好聽的聲音:“我帶你去北國看雪。”
那樣美麗的雪,那一剎的芳華,彷彿只是她自己的一場美夢。夢醒了,便煙消雲散。
赤著腳下了床,蝶舞抬頭看著金碧輝煌的閨房,貴重的擺設,臉上不由閃過一絲諷刺。這不正像極了一個金鳥籠麼,住在裡面的應該是美麗的金絲雀吧,可她是什麼呢?她不明白雪無痕為什麼這樣輕易的封了她妃子,曾經用那樣溫柔的眼神看她,想起第一次見他的那個晚上,溫柔似水的目光,仙子般的踏月而來,那般美好而悸動。可是今天,他用一隻金鳥籠困住自己,讓她腦中疑團重重,卻絲毫理不出頭緒來。
離床不遠處是層層疊疊的幔帳,從高高的頂屏上一瀉而下,唯美而不真實。
她記得他溫熱的手挽住她柔順的發,嘴裡說著白白長了一頭好發,那感覺就像這樣吧。將手穿進幔帳,彷彿那人一般穿過她如瀑的發。
“原來你這般思念我。”
一個聲音突然在寂靜的屋中響起,帶著輕笑與悵然,飄渺得不真實。
蝶舞驚得急忙收回手,用手緊緊抓住胸口,看著幔帳的另一面。一個模糊的白色的身影緩緩地走過來,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感覺,心口滿滿的快要漲開。
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從幔帳外面伸過來。那手白皙滑膩,在有著微光的夜裡泛著淡淡的藍光。
蝶舞卻沒有伸出手,她遲疑的看著只有一個幔帳之隔的那人,害怕一碰,就會消失。
那人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長臂穿過幔帳將她攬進懷中。抱著懷中嬌軟身體,卻是一時分不清何種情緒。
蝶舞任他擁著,聞著縈繞鼻底的蝶舞花香,不知不覺地溼了眼角,打溼了他薄薄的衫。
“你是踏雪無痕麼?”良久,蝶舞抬臉發問,依然看到他頰上銀色的面具。
“你覺得我是不是。”那人低低輕笑,低沉性感的嗓音清潤而魅惑。
“那面具下面是什麼人呢?”蝶舞失神的伸手去揭他臉上的面具,卻被那大手握住。
“為什麼?”蝶舞看著那隻手,眼中淚光盈盈,幽怨而委屈。
“相信我,只是現在不能讓你看到我的臉。”那人嘆了口氣,將那隻纖手放在唇邊輕輕親吻。
“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我不公平。”蝶舞猛地抽回手,咬著唇輕輕退後幾步,眼底的淚光泫然欲落。
“蝶舞……”那人慾言又止的上前,卻見蝶舞急急退後一步而不敢繼續。
見她堅持,踏雪無痕苦笑著看她,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蝶舞,相信我,不讓你看到我的臉,只是不想讓你離開我。”
“我怎麼會離開你。”蝶舞委屈看他,大顆淚珠滾落臉頰,帶著讓人心疼的倔強。
“你果真要看麼?”踏雪無痕妥協的將手放到臉上面具,彷彿輕輕一揭那面具就會滑落。
“我……”蝶舞卻突然沒了知道真相的勇氣。
她清晰地感覺到內心深處傳來的恐懼,她在害怕什麼呢。會不會真的就像他說的那般,看到他的臉就會失去他!
會不會他是曾經的某人,若是這樣,叫她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