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賀嬤嬤帶著兩個婆子,抬著一個大紅木箱進來,錦瑟瞧著不覺挑眉,道:“這麼多呢……”
吳氏笑著叫婆子開啟那箱籠,卻見裡頭整整齊齊地擺放了數十本賬冊,她笑著指著那賬冊道:“這三年多來承蒙族中信任,叫嬸孃為你們姐弟照看著這些家業,嬸孃沒有不用心的道理。每處產業都有明細賬目在此,今兒一併交給你,你可要好好理一理,來日也多幫襯著青哥兒。”
錦瑟自知吳氏既敢將賬目交了,那從這些賬本上便難查出什麼倆,她兀自笑著點頭應了,便起了身,道:“那我便不打攪嬸孃休息了,只是我今兒就帶著白芷一個,還得勞煩兩位媽媽將這箱籠幫著抬回依弦院才好。”
吳氏見錦瑟起了身,卻也跟著起身,道:“這又何難的,本便是叫她們給你送過去的,只是念著都是些重要物事,還是當面交給你的好,這才叫你大冷的天又往嬸孃這裡跑了這一趟。”
錦瑟便笑著道:“原就是要來給嬸孃請安的,那我便先回去了。”誰知她言罷吳氏卻沒放開她的打算,依舊拉著她的手,道。
“這屋中炭火燒的太熱了,悶的緊,嬸孃也坐了半日了,也出去透透氣兒。”
她說著竟就邁步往外走,錦瑟心一提,知吳氏的籌謀,便也不多勸,只看著凌燕給她披上一件大斗篷。吳氏要出去,冰蓮和屋中丫鬟婆子們自是都要跟著的,一眾人出了屋,吳氏在廊下深吸了一口氣便笑著道:“果然是外頭空氣好,人都熨帖了些。”
她言罷就拉著錦瑟往臺階兒處走,錦瑟衝白芷兩人使了個眼色,便笑著扶著吳氏的手,道:“嬸孃慢著些……”
誰知她話尚未說完,便聞廊道的盡頭傳來一聲驚叫,接著便是物件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眾人皆聞聲望去,卻見竟是一小丫鬟因走路不經心摔倒在地,她捧著的鎏金托盤,連帶著上頭的白瓷纏枝梅花的湯藥碗一併摔在地上,碎的滿地都是,那小丫鬟顯也被藥湯燙到,故而扔在尖叫。
眾人尚未來得及將目光自迴廊處拉回,便又是兩聲尖叫在身邊傳來,扭頭時便只瞧見本好好站在臺階上的夫人不知怎的竟是倒在了地上,而她的身下四姑娘正平躺著,用身體墊在了夫人的腰背下,一雙手更是抬著牢牢地護著撐在夫人的背上。四姑娘的兩個丫鬟白鶴和白芷一人一邊兒地架著大夫人的胳膊,大夫人半坐半躺地懸在空中。
瞧著情景,顯然是大夫人沒站穩險些跌倒,是四姑娘眼疾手快地和丫鬟一起扶住了她,這才沒叫夫人摔倒!只是大夫人的面色卻極為難看,緊閉著的唇抿成一條鋒銳的線,眸中盡是陰厲之色。
而那尖叫聲卻還在繼續,分明便不說大夫人發出的,眾人再觀,便見原先跟在大夫人身後的蓮姨娘不知何時竟已滾落在了臺階下,正蜷縮在地上用雙手捂著滾圓的肚子慘呼不已。那蓮姨娘面色蒼白,只一會功夫已出了一頭大汗,雙腿動作間粉白的裙子已溼了一片,顯然,羊水破了!
“姨娘!姨娘你怎麼了?!天啊,姨娘被夫人推倒了,姨娘驚胎了!”蓮姨娘身邊伺候的單嬤嬤這才似剛剛反應過來一般,忙奔下了臺階跪倒在地上將蓮姨娘給扶住,眼見蓮姨娘身下已經漫出血水來,登時便大聲喊著。
吳氏將才趁著眾人目光都瞧向了那小丫鬟,便欲推開錦瑟假裝被錦瑟撞到往地上摔去,她摔倒的同時剛好又推了身旁的蓮姨娘一把,將蓮姨娘給推下來臺階。按她的計劃,蓮姨娘摔下臺階的同時她自己也剛好摔倒,兩人一併落胎兒,別人自便不會懷疑她刻意陷害錦瑟,只會覺著是錦瑟心中有恨,趁機推倒她,而那蓮姨娘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
按吳氏的計劃,當真是一石二鳥,一來打擊了錦瑟,再來也除掉了蓮姨娘肚子裡的野種,到時候便是姚禮赫也怪不到她的頭上,只會去恨錦瑟。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錦瑟和她兩個丫鬟竟是如此的警覺和敏銳,她剛推開錦瑟的手,錦瑟竟就反過來死死拉住了她,接著倒先一步比她更快地倒在了地上,剛巧就用身子墊在了她的腰下,而她那兩個丫鬟更是一左一右地架起了她,這樣吳氏便再不能誣陷錦瑟推她了,一時間面色怎會好看?!
單嬤嬤那邊喊著,這邊錦瑟已是滿臉擔憂的驚呼一聲道:“嬸孃!快看看嬸孃她怎麼樣了?”
她一言,賀嬤嬤等人才算反應過來。賀嬤嬤的面色不比吳氏好到那裡,忙上前和白芷兩人一道將半坐的吳氏給拉了起來,白芷已拍著心口說道:“夫人沒事,好在沒有摔到,都是姑娘反應快呢,姑娘可摔疼了吧。”
白芷說著將錦瑟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