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去世的訊息。
女生說,我會等你。等到了白雪滿頭都不見來人的身影。
自古到今,無論各地。只要是相關的故事,都逃離不了這樣的橋段。雖然知道這些都不過是虛構的事情,但是,心裡頭卻總是有些不安。
於是,那一個下午,謝漪寧是在不停地踱步和胡思亂想間度過的。直到臨近黃昏的時候,在毛茸茸的夕陽下,響起的那個專屬於呂時陽的來電鈴聲,終於是打斷了這一份毫無依據的不安。
不過是幾個小時而已,可是再聽到這把聲音的時候,謝漪寧竟然覺得鼻子酸酸的,有點想哭,可終究還是笑了,“快些休息去吧,坐了這麼久飛機,不累啊?”
“也沒有多久。”呂時陽在電話裡說,“幾個小時而已。”
謝漪寧在電話這一頭揚起一個微笑——對你而言是幾個小時而已,對我而言,卻是——整整幾個小時。
不過,這份心情謝漪寧並不準備告訴給他聽。也許很多年後,她會將它當做一個笑話講起,但是現在的她卻只想獨自收拾好這種心緒。這是一個證明,證明,她對這個人的感情,到了何種地步。
悠悠的思念裡透著篤定,像是自得的流水,靜靜淌過時間的小河。這本會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寒假,如果說特別,大抵是因為自己的心裡頭住了一個人,或者,是臉上發得有些明顯的痘痘。但是謝漪寧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寒假,還有另一個意義存在。
“嗯?外公不能出院?”謝漪寧在從醫院回去的路上聽謝爸爸說著這一訊息,不禁有些吃驚,“為什麼?”
“哎,你外公的病沒有好,所以不能出院。”謝爸爸說。
“沒有好?”聯想著這段日子謝媽媽比往常還要勤地跑醫院,謝漪寧隱約間明白了什麼,心裡頭不禁咯噔了一下,然後側過頭看著謝爸爸,那目光,非要從他的口中聽出一個準確的回答來。
“嗯,”謝爸爸說,“手術之後一開始的反應是很好的,可是後來癌細胞又擴散了,這次擴散到了胃裡,聽醫生的意思,做手術也很難了。”
謝漪寧聽完,並沒有答話,而是坐在車子裡,扭過頭望著窗外。已經是晚上,街道雖然亮著路燈,但是難免顯得有些蕭索。關於那一句“做手術也很難”,並不是不知道意味著什麼,可是當這些現實是發生在自己的生活裡的時候,就有些虛幻的錯覺了。
就像知道老人們會死去,但是從來不覺得這件事情會真的發生,應該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才對吧。久到自己可以承受得住這樣的離別。
可是,怎樣才算是能承受,又如何去鍛鍊這種承受?
一切都還太遙遠。
謝漪寧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收回了目光,心裡頭裝了滿滿的愧疚——她在去醫院之前還在抱怨,因為這樣會讓她錯過遊戲裡的三倍經驗時間。
算是很不孝順吧。謝漪寧想,真是罪該萬死了。竟然將三倍經驗時間和親人所剩無幾的時間相提並論並且認為前者更加重要。
可是——
真的會死掉麼?會在不久之後就死掉?
謝漪寧還是不相信。
41
沒有食不下咽,沒有睡不著覺。謝漪寧覺得自己還是和平常一個樣子。只是在想到外公的時候,會隱約有一點恍惚。不是說那些一直都會有些小毛病的人其實反而會活得比較久麼?為什麼外公卻違背了這句話?陪著謝家媽媽買了糖尿病人喝的豆奶粉走進病房,看著身上插著管子的外公躺在床上,謝漪寧的心裡頭只覺得格外的不適。
如果,他是坐在自家的沙發上迎接著她們該有多好。謝漪寧想。病房的白色在慘淡的日光燈下更添一份死氣,她從未覺得自己是如此討厭這裡。
“寧寧來啦。”在病房浴室裡匆匆洗了個澡出來的外婆笑眯眯地看著謝漪寧,一面穿著毛線衫一面說。
“外婆。”謝漪寧喚了一聲,旋即將目光落在了正閉著眼睛休息的外公身上。
應該要說些什麼才好吧。說什麼呢?外公一定會好起來的。外公你要堅持下去……
在咳嗽的晚上睡不著的時候都會難過的要死,更何況癌症的病痛。望著外公因為要治療、不能進食而變得消瘦的面龐,謝漪寧只覺得呼吸有些沉重,只有別過頭不去看。
一旁的謝媽媽在給謝家外婆整理衣服,嘴裡還念念叨叨,“姆媽你看看你自己,一件衣服沒拉好麼第二件衣服就要往上套了,這樣子穿著你不難過噠?”
外婆只是嘻嘻笑著,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