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還在麼?”
“一半一半吧。”
“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很小的時候外公就沒有了,後來小學時候奶奶也沒了。”
“那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
低下頭看著謝漪寧的神色,呂時陽心裡頭隱隱猜到了些什麼。大抵,那個來自謝家爸爸的電話所帶來的是最壞的訊息。“不記得了,”他伸手揉著謝漪寧的頭髮,“那時候太小,只知道沒有了。只是這樣而已。”
“……”謝漪寧聞言沉默了,一隻等到地鐵到站,都沒有再說話。手卻始終沒有閒著,一直在擺弄著手裡的旋蓋手機。“啪嗒啪嗒”的,像是誰的猶豫不決。
無言地走出地鐵站,再轉公交車,站在學校正門口吹著晚風,看著寥落的街道,謝漪寧看了眼手機。“好像,過了門禁時間了……”
“你哦。”呂時陽無奈地颳了下謝漪寧的鼻子,“去我家吧。”
“哎?”謝漪寧驚訝地看著他。
“幹嗎?你不是說你們宿舍的阿姨很恐怖的麼?過了門禁時間寧可死在外面也不要去找她們開門。”
“但是……”
“瞎想什麼呢你,”呂時陽見狀笑了,“我去秦白那裡睡。”說完,拉起謝漪寧的手,“走吧。這麼晚了,再不睡明天就有專車送你去動物園了。”
謝漪寧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被帶著穿過了馬路一路朝呂時陽的家走去。一盞又一盞的路燈,長長又短短的身影,有些冷,卻不至於徹骨的風。
寧靜的夜晚。
卻不見得平靜。
“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帶著謝漪寧回了家,又指點了洗漱用品之類的東西之後,呂時陽將鑰匙放在桌上便離開了。謝漪寧先是給曹一一發了個簡訊,然後草草刷了牙洗了臉就鑽到了被子裡去。
陌生的屋子,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陌生的被子。卻無處不流露出熟悉的氣息。
好像,名叫呂時陽的主人,無處不在一樣。
謝漪寧在床上輾轉著,怎麼都沒有睡意。剛才謝爸爸的電話還在耳邊迴響。
“小寧,你外公怕是不好了。”謝爸爸說,“你不用回來,這麼晚了,也沒什麼車子,回來了也幫不上忙,還是在學校裡吧。有什麼訊息,我們會告訴你的。”
什麼訊息?
無非就是一個字,一個狀態,一個,怎麼也改變不了的現實。
謝漪寧想過不顧爸爸的話打車一路回家。也不會耗費多少時間。但是她又沒有。從未接觸過這麼近距離的死亡的威脅。彷彿湊近點就能看見死神穿著一身黑衣站在親人床邊。她下意識地想要去躲避。內心的潛意識裡固執地以為,只要不看到,便不是真的。
一句話、一條資訊,遠遠比一樁親眼目睹的事實,要好接受得多。
這麼鬼使神差地,帶著些懼怕,帶著些僥倖。謝漪寧看著從沒有拉嚴實的窗簾縫裡透進來的月光,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噗”地一聲。
睜開眼的動作彷彿有了聲響。
謝漪寧聽著自己呼吸的聲音,只覺得格外的清醒。從不知何時睡過去的夢境裡頭轉醒,卻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夢了。應該是個很難過的夢吧,不然為什麼心裡頭會覺得空落落的。
伸手從床頭抓過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是一點零五分。謝漪寧嘆了一口氣,將手機放在了枕頭邊,閉上眼睛,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臨睡著時,只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卻是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就這麼木知木覺的,再睜眼的時候,是凌晨四點。
謝漪寧猛地坐起身來,有些顫抖地抓過手機,神色間,甚是無措。
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電話,聽著那邊漫長的“嘟嘟”聲,好像自己的呼吸被這聲響牽制著,若它斷了自己也就死去。
但是,一直到忙音響起,都沒有人接聽,謝漪寧心情複雜地按下了結束通話。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謝漪寧安靜了一會兒,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喂?”呂時陽帶著睡意的聲音響了起來,讓謝漪寧登時鬆了一口氣。彷彿一個無邊無際的黑夜裡,終於迎來了第一道曙光。“小寧?”
“嗯,是我。”謝漪寧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
“怎麼了?”呂時陽的聲音清醒了不少。
“沒,沒什麼……”謝漪寧捏著手機,整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