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看你自己,你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麼?
鄭家父女(三)
徐曼儂悄無聲息地將房門重新關好,陡然覺得渾身綿軟無力起來,好像不借助外物就要站不住似的。轉頭看到病床邊上安放著一把椅子,她失魂落魄地走了過去。
搖搖晃晃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徐曼儂的眼睛不經意間便落在了床上的病人身上。
乍一接觸到那個人的臉部,她驚恐不已地睜大了雙眼,手中的購物袋“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床上的人臉上一片狼藉,大塊大塊發紅的肌膚,一處一處不規則地隆起,彷彿癩蛤蟆的面板一樣。看樣子他應該經歷過一場燒傷事故,雖然臉部傷勢不輕,但好在五官並未受損,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的雙手靜靜地放在被子外面,左手上插著輸液管的針頭,在她這一邊的右手,似乎情況比臉部嚴重一些。因為,他的臉上開始結痂,暴露在空氣中,而他的手卻還層層地裹了紗布。
原來,這個世上,還有比她更加不幸的人啊!
一時間,她心裡湧上無數的同情與憐憫起來。不由自主地,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輕輕地握住了那隻包裹著紗布的手,想要給他一點勇氣和力量。
喬墨軒眉宇間淡淡的憂愁,是不是因為床上的這個人?他對這個人如此在意,想來,他和鄭鬱的關係確實非同一般。
也許,他們根本就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更甚者,是談婚論嫁的關係?
徐曼儂扯出一抹苦澀地笑來,手上不由自主地握緊,她需要刺痛自己的神經,讓自己清醒些。管人家是什麼關係,與你何干?
可是,為什麼這麼用力都感覺不到痛呢?難道她已經難過到不知道什麼是痛了嗎?
一道微弱的呻吟聲在耳邊響起,徐曼儂一怔,忽然意識到自己正抓著病人的手,而且,她還用了很大的力氣使勁握緊。難怪她感覺不到痛呢,原來,她壓根就沒有折磨到自己,反而變成虐待病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慌亂不已地鬆開手,一迭連聲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嗎?”
沒有應答。房間裡一片靜悄悄。
她探頭看過去時,床上的病人依然紋絲不動地躺著,好像仍然在沉睡中。難道,剛才是他的夢囈?因為被她捏痛了手,所以呼痛出聲?
想來他們的談話應該差不多了吧?徐曼儂從椅子裡起身,蹲在地上將掉落的東西一一拾起。
“喂!”恍惚間,她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向她打招呼。
是誰?誰在說話?
鄭家父女(四)
徐曼儂霍地站起身來,四下環顧一番,確定房間裡再沒別人。她再次將目光投注在床上的人身上,然而,那人的眼睛緊闔著,嘴巴也緊閉著,呼吸平緩悠長,根本就沒有睡醒的跡象。
原來,她已經開始幻聽了嗎?
整理好東西,她不想去思考裡面的古怪,起身準備往外而去。喬墨軒說要把她送到鄭鬱家裡去住,她想通了,她有什麼資格死乞白賴地要跟在他身邊呢?或許,他這麼做,就是不想引起鄭鬱的誤會吧?
“你……是……誰?”
剛剛才邁出一步,從她身後又傳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仍然虛弱無力,但比起之前,卻響亮了許多。
她確定,絕對不是幻聽。而且,聽方向,正是從那病人的口中傳出來的。
她霍地轉身,定睛看過去時,只見那人緊閉著的雙眼眼皮不停地掙扎著,剛剛她抓過的那隻手也吃力地想要抬起來。
“你醒了嗎?剛才是你在說話嗎?”徐曼儂見狀立即停下步來,轉回身,逡巡著遲疑地走過去,站在床邊,輕聲問道。
他張了張嘴,很費力地擠出了一個“你”字,右手五指張開,彷彿想要抓住什麼似的。
“你是不是想叫喬墨軒他們過來?”徐曼儂試探性地問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幫你叫他們,他們現在在外面說話呢。”
他好像著急起來,右手稍稍抬高了一點,在空中做了個握手的姿勢。
他是要和她握手?徐曼儂有點詫異。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了他伸在半空中的右手。
他在剛一接觸到她的手時便如獲至寶一般地緊緊握住,奈何手上裹著紗布,感覺不是那麼靈活。縱使如此,她仍能感覺被一股大力給把握住。
就在徐曼儂瞠目結舌的時候,那人倏然間睜開了眼睛。
她對上他眼睛的時候,他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