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一聽就急了,聲調一下高起來,“那白鷗師團呢?難道他們不渡河來救援我們嗎?我們此時可是……”
“閉嘴!你不要瞎想,蕾師團長當然不會見死不救。”斡烈立即肅聲喝止他。
阿瑟拍了拍迪恩的後背,安慰地解釋道:“老三,師團長的意思是最好騰赫烈人能主動認輸撤退,若他們執意死戰到底,對我軍就很不利了。”說罷轉頭向斡烈道:“是這樣吧?大哥。”
斡烈頷首笑道:“還是二弟看得透澈,這一仗到此為止我們已經大勝,可我們的戰力已發揮到了極限,而騰赫烈人卻還有本錢,再打下去就難說勝負了。敵軍現在正遭受挫折,損兵折將,士氣低落,而且他們也搞不清對岸白鷗師團的實力,很可能想當然地誇大了我方的戰力。如果我們和白鷗師團處理得當,就能迫使敵軍主動撤退。”
迪恩瞪大眼睛道:“哦?既然有這樣的好事,還不趕緊說來聽聽?”
斡烈眼中閃過決絕的神采,把拳頭一揮說道:“無論是白鷗師團先攻過來,還是騰赫烈人大舉渡河反攻,只要兩岸形勢一有變化,我們馬上放棄防線,收攏隊伍,從背後全力攻擊騰赫烈人!”
“什麼!”迪恩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斡烈,“主動出擊?我們只剩幾千人了,要和幾萬人交手,這不是讓官兵們送死嗎?我堅決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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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被扶到髡屠汗身前的阿撒茲勒結結實實捱了兩個響亮的巴掌,把阿撒茲勒抽得口鼻流血。
“沒用的東西,損失個千把人算什麼,我手裡還有數萬精兵,還怕不能翻本?我立刻就引大軍渡河,殺光這撮漢狗。”
本來處於痴呆狀態的阿撒茲勒彷彿一下子被抽醒了,他激動地撲倒在地,抱著髡屠汗的大腿叫道:“大汗,大汗,你聽屬下一句,今夜已不能再戰了,斡魯臺他們已經全完了,這邊的損失也不下萬人,將士們的銳氣已失……哎喲!”
阿撤茲勒正說著,被髡屠汗一腳踹在心窩,仰面躺倒在泥地裡。
髡屠汗氣得胖臉鐵青,渾身直打冷顫,“嗆啷”一聲拔出身旁侍衛的腰刀,刀尖指著阿撒茲勒的臉叫道:“住嘴!你這被漢狗嚇破膽的衰貨,膽敢再說一句,擾亂我的軍心,看我不把你斬成肉泥!”
阿撒茲勒瘋了一般,手一撐地,迎著刀尖撲上前,髡屠汗趕緊把刀移開,阿撒茲勒死抱著髡屠汗的馬靴,哭的涕淚交流,一張瘦骨嶙峋、飽經風霜的老臉,又是泥漿、又是鮮血、又是鼻涕眼淚,“大汗,即使你殺了我我也要說,今夜不能再打了,為咱們雅庫特族留點元氣吧!大汗,你想想看,咱們幾萬兒郎陷在這泥灘地裡,別說馬匹了,就是人也高一腳低一腳的亂扭,若是換個地方,兄弟們怎麼會犧牲的這麼慘?簡直像割草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呀!”
髡屠汗抬腳把阿撒茲勒踹出老遠,氣得鼓出的肚子直顫,鼻孔直抽冷氣,咬著牙笑道:“好,好你個奴才!反天了你,你不是要死嗎?好!”說到此,聲調陡然拉高,厲聲喝道:“今夜本汗就成全了你。”
說著前躥兩步,舉刀衝著阿撒茲勒當頭劈下,身後兩名萬夫長急忙搶上前架住髡屠汗的手腕死死不鬆開。
“都反了是嗎?好,你們一起上呀,看本汗怕了誰!”髡屠汗此時已像發瘋的野豬一般,眼睛都變得血紅。
兩名萬夫長搶過髡屠汗的腰刀後,“撲通”一聲跪在泥地上,連連叩頭道:“大汗,屬下等天膽也不敢阻攔大汗。阿撒茲勒口出瘋語,擾亂軍心,確實該罰,不過他好歹也是跟隨大汗征戰多年的老人。屬下等不是為阿撒茲勒求情,而是怕大汗此時頭腦不冷靜,做出令自己日後後悔的事來。如果大汗過個一日半日,心平氣和下來,還是覺得阿撒茲勒該殺,屬下等絕不敢再出手阻攔。”
周圍參佐、將領、親兵、傳令兵不論職位高低,撲通撲通地跪倒了一片,阿撒茲勒是髡屠汗軍中的第二號人物,平日素有聲望,如果現在折了阿撒茲勒,對軍心士氣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正在這時,空中突然響起了無數的號角聲,聲音悠長嘹亮,或高或低,或長或短,匯成一條壯闊的音流。聲音是從河岸對面傳過來的,所有正在進攻的部隊都停下來了,大家都默默無語地注視著對岸。
聽到號角聲,阿撒茲勒第一個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焦慮地道:“大汗,這是敵軍在集結部隊,敵軍就要渡河進攻了,請馬上下令沿河的部隊佈陣設防。”
髡屠汗沒有作聲,眯著眼睛仔細地觀察著對岸的敵情。夜色裡,對面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