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趴伏在地的“癩蛤蟆”身子顫抖,胖大下墜的肚皮一鼓一鼓,嘴角向兩邊咧開,混濁的牛眼突然睜大了,他抬起頭來瞪著勒卡雷,看不出是想哭還是想笑。
勒卡雷冷冷地俯視著他,心道:“不會吧,難道連最起碼的做作也不想裝了嗎?”
兩人對視著,終於那雙混濁外凸的眼睛眨了兩下,擠出了兩滴鱷魚的眼淚,一個哭腔響起,“元首,您如此眷顧體恤塔赫勒喀部,艾薩森在天有靈,也會對元首感激不盡的。做為艾薩森的義弟,在下責無旁貸要負起保護塔赫勒喀族人與領地周全的責任。”他悲慼地哭訴著,腦中浮現起艾薩森剛成年的小女兒莉莉那鴿子般柔嫩鼓起的胸脯,這女孩有十四歲了吧,也該學著侍候男人了。
勒卡雷滿意地看著他,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表演。事情是明擺著的,可有時候太赤裸裸了會大煞風景,必要的過場是絕對要走的,這能使彼此免去良心上的干擾。
勒卡雷用低沉的聲調說道:“我也知道你和艾薩森的關係,兄弟如手足,我十分理解這種斷去手足的哀痛,可我還是要勸你節哀順變。塔赫勒喀的族人固然需要照顧,不過眼前有件事卻是我們必須馬上要做的,不做好這件事就無顏面對希瓦克河畔十萬婦孺,也愧對艾薩森死去的在天之靈。”
“嗯?還有什麼事?我的元首。”髡屠汗停住了眼淚,詫異地看著勒卡雷。
勒卡雷也一臉詫異地睜大眼睛看著他,彷佛不敢相信他竟會忘記,“難道你忘了嗎?我親愛的大汗,咱們還沒為艾薩森兄弟報仇呢!將來他的族人問起來時,大汗可怎麼回答這些親族們呢?”
“噢──對,對!”髡屠汗恍然大悟地笑道,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得到什麼東西就要付出相同的代價,這很公道,他對此充分理解,“我尊敬的元首,您請吩咐吧,雅庫特七萬男兒願聽從您的任何差遣!”
“殲滅艾薩森的那股漢拓威部隊說不定還盤踞在青黃嶺,大概人數在三萬左右,”一說到正題,勒卡雷的語氣恢復了冷漠,“原來他們都是步兵,現在奪了艾薩森他們的戰馬,可能變成了騎兵。不過你也知道的,沒有半年以上的訓練,這些步兵是不可能在馬上作戰的。你們有七萬人,是他們的兩倍還多,現在派你部去殲滅該敵,可有問題嗎?”
髡屠汗嘿嘿笑道:“元首敬請放心,我將把漢拓威人的頭顱插在矛尖上向您請功。我們可不比塔赫勒喀人,對付三萬漢拓威軍其實用一萬騎兵就已經綽綽有餘,七萬鐵騎全用上,實在是殺雞用牛刀了。哈哈哈……”
勒卡雷元首的臉上也露出淡淡笑意,他站起來負手在帳內來回輕踱著,曼聲道:“我也知道用大汗的騎兵對付這一小撮漢拓威人實在是牛刀小試了,本來我想讓楚瓦圖人的部隊去的,可一想這一仗關係到塔赫勒喀的領地,誰為塔赫勒喀報了仇誰才有權得到它的領地。這麼一想我就沒用楚瓦圖人,而把這個差事特意留給了你。”
“哎呀呀……這叫我如何報答元首的隆恩,我尊敬的元首,雅庫特人永遠是您最忠實的奴僕。”髡屠汗高撅著肥臀砰砰地伏地連磕了幾個響頭,興奮的一身肥肉亂顫,恨不得抱著勒卡雷的大腿撒歡兒蹭癢兒。
勒卡雷雙手負於背面,滿意地笑著又道:“不過你也不能掉以輕心!大汗,你們就是從那條路南下的。你也該知道,青黃嶺是從這一帶北上的唯一通道,這股敵軍選的狙擊地點很準哪,一把卡在咽喉上。塔赫勒喀的實力你是最瞭解的,四萬鐵甲騎兵一夜之間灰飛煙滅,逃出來的不超過千人,你能想像得出你將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嗎?”
髡屠汗愣愣地看著勒卡雷,勒卡雷踱到他的身前,用手輕拍著他的肩頭親切地道:“我對大汗說這些不是為了滅自家的威風,只是要告誡大汗,這支敵軍的主將智勇雙全、極其高明,千萬不要仗著人多勢眾就生出輕敵之心哪!”
髡屠汗再次俯身磕頭道:“是,元首,屬下將牢記元首的訓誡,絕不妄生輕敵之心。”
勒卡雷點頭“嗯”了一聲,又道:“大汗,我估計青黃嶺這股敵軍贏得也不輕鬆,也許你到那裡時漢拓威人已經撤退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你部就地駐紮於青黃嶺,為南征大軍牢牢守住這個通道。冬季將至,大軍給養與聖卡林特的信使都將從此經過,所以青黃嶺絕不能有失。保證青黃嶺的安全是你此次出征的主要任務,殲敵次之,若不能全殲敵人,就任其離去吧,切記分清主次,不可浪戰浪追。你記住了嗎?”
“屬下記住了,屬下今夜就整軍拔營,明晨開拔。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