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悶!
抑鬱!
可是她再沉重再憋悶再抑鬱,總不能讓卜即墨變得平凡平庸,變得身上再也沒有光彩。
若是那樣,他就不是他,她也不會愛他。
所以,既然她沒有任何理由指責他的不是,只能黑著臉耍耍女人的冷酷,免得自己忍不住對他無理取鬧地又哭又叫。
秦茗手裡抱著保溫食盒,眼睛目視著前方,身邊的卜大爺,無數次定定地看著她,或者幽怨地看著她手中的食盒。
對此,她一律當作沒感覺。
她不是不想對他笑臉相迎,不是不想和他和好如初,而是心有千千結。
譬如,她看著手中這個已經完全空了的食盒,心中就會很失落很委屈很後悔。
那是她一心一意做給他吃的愛心晚餐,可因為那個女人的出現,晚餐最後陰錯陽差地落進了石孺譯的肚子裡。
就好比一個頂級設計師殫精竭慮地設計出一件精品,價值連城,可因為沒法遇見賞識它的伯樂,最終,精品以普通商品的價格賣出,這樣的結果對於設計師而言,打擊定然是巨大的。
秦茗既懊惱那個女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被她看見!她也懊惱自己沉不住氣地胡思亂想,事情還沒弄清楚就做出了衝動的決定。
如果她問心無愧、自信信他地敲開卜即墨的辦公室門,如果她能耐心地等待那個女人離開,她的愛心晚餐該是誰的還是誰的。
唉,這件事充滿遺憾,怪老天爺不長眼也怪她自己!
車子駛出車庫,上了公路,卜即墨喚了秦茗一聲,“茗寶。”
秦茗的眼皮顫了顫,卻沒看他,也沒應聲。
卜即墨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住她的手。
“謝謝今晚你送給我的莫大驚喜。”
秦茗撇了撇嘴角,心中暗嘲,她把屬於他的飯菜給了其他男人,這算什麼驚喜?驚悲還差不多。
“雖然由於我的過錯,沒能將你送出的驚喜收歸囊中,但你的心意我已銘記在心。”
秦茗斜了他一眼,這男人幹嘛把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她雖然不高興跟他說話,但早就不認為他有任何過錯了。
用力收回自己的手,秦茗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笨蛋,好好開車!”
卜即墨牽了牽唇角,雙手都握在方向盤上,“茗寶,能夠再給我一次收到愛心晚餐的機會麼?”
“不能。”
卜即墨絲毫不計較秦茗的果斷拒絕,顧自嚮往,“我很期待那天的到來。”
秦茗白了他一眼,真想吼他一句期待你個頭!
“茗寶,待會到家,我吃什麼當晚飯?”
“泡麵,或者你自己煮。”
“謝謝,我自己煮泡麵。”
秦茗蹙眉,這男人一聲“謝謝”已經謝得莫名其妙,後一句“我自己煮泡麵”卻充滿可憐的辛酸,好像是她把他欺負到這等田地似的。
兩人到了藍山公寓,秦茗換好鞋就走去餐廳倒水喝,她的餘光注意到,卜即墨一換好鞋就直奔餐桌。
他的眸光被餐桌上散放著的幾個碗碟吸引,或者說,飢餓的蟲子在呼喚糧食。
當卜即墨看到餐桌上的每個碗碟中不是隻剩下湯汁,就是空得乾乾淨淨之時,眸光哀怨地看了秦茗一眼,繼而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秦茗慢吞吞地將一杯水喝光,正準備給卜即墨也倒一杯溫水,讓他先暖暖胃時,突然發現他變化了他的坐姿。
此時此刻,卜即墨竟將頭趴在了枕在餐桌上的雙臂上,擺出一副前所未有的頹唐模樣。
秦茗傻傻地站在原地,既看不見他面部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呈現出這種奇怪的姿勢?
男人頹喪地趴在桌上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個男人是卜即墨。
在秦茗眼中,卜即墨一直是個精神振奮的男人,即便身體不適,無論是坐著還是站著,身姿都是筆挺的,氣場強大,鮮少有貓著腰的時候。
來不及多想,秦茗順著猛烈收縮的心臟,快步走到卜即墨身邊,輕聲地問,“你怎麼了?”
卜即墨半天沒有回應,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承受某種難以名狀的痛楚。
秦茗扶著他的肩膀,輕輕地推了推,“小叔,你怎麼了?”
卜即墨既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而是將左手自然而然地探向自己的胃部,用力地捂了捂。
繼而,卜即墨在車上還沉冷有力的聲音,此刻竟變得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