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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酒自然會給足銀子,”男子略一淺笑,將手中的一錠銀子放在算盤之後,道,“而且比這成色好的多。”

何止銀子成色好,那老闆娘低頭掃過他腳上的官靴,微挑嘴角。

“阿齊,帶這位官爺去上房,”轉首淡聲囑咐跑堂小廝,旋即輕按住那男子的手,笑道,“玉關客棧再偏僻也是朝廷的管轄,官爺不用這麼客氣,那間房視野很好。”後一句咬字頗深,半個月來這裡的人求是什麼哪個不曉得?既然有銀子,順水推舟的人情誰不會?

“老闆娘果真會做生意。”那男子抽手轉身上了樓。

當老闆娘挑著食指合上賬本,轉眼見櫃檯邊的桌子已是坐上了人,正是那不知何時入門的少女。她一見那少女,立時面上帶了一抹捉弄笑意,自倒了碗就快步走去,砰地一聲放在了桌上,低聲,道:“凌波,你來的好慢,”邊說著,食指輕掃過凌波的指背,“你這雌雄莫辯的易容本事,當真是好,比我這真女子都要勾人——”

少女抬眼,依舊斗篷遮著大半張臉,卻赫然是日日與楊堅相隨的凌波。他因為老闆娘一句話,那雙眸子含笑直向她望來:“有出雲你在,我就是再晚上三日也無妨。”

“臭東西,老孃大你那麼多,不要叫我出雲,叫我雲姨,”老闆娘半嬌半怒,作勢欲打,道,“爺在房裡歇著呢,你自便吧。”

凌波佯嘆道:“算了吧,我倒不如去瞧瞧小師父。這趟足足趕了三個日夜,先要惡補一下再說——”夾一口剛端上的菜,恩,果真還是那個味道。

雲姨一聽“小師父”三個字,立時來了興趣,轉身坐到了凌波身側,壓低聲音道:“你那個小師父來頭不小?”

凌波眨了眨眼,苦著臉,道:“的確不小,可還記得當今皇上面前的紅人,咱北周第一謀士蘇合香?小師父就是他親妹子……哎,我那小師父呆呆的,不像不像,太不像了。”

未等音落,一道扎眼的日光直照進大堂,門處厚重的布簾被兩隻手同時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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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堅的老姐

凌波只望了一眼,便一口酒咕咚盡數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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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客棧的屋頂大多偏平,已是久蓄一層沙土,間或露出些許乾枯枝草。沒有任何避日的屏障,唯有身畔短影逐漸拉長,告知時間流逝。

眼中,落日氳染血色暗湧,伸手可觸的空曠。也許這裡也曾綠華縈繞,駝鈴悠悠。

心隨所想,阿祿微張的五指透過一片紅色光影,滿目荒涼。

一個狹長的影子恰好映在了她身側:“你已經看了幾個下午,可有什麼特別?”

“曾有人說,戈壁落日有泣血之美,”阿祿沒有回頭,只道,“原來這戈壁的日落很緩慢,”她指頭上還佔著沙粒,在眼前比著一個高度,“半個時辰前是這裡,而到現在依舊沒有完全落下。”

“低了一些,”白皙而又修長的手指橫在她的指頭之上,“半個時辰前應該在這裡。”

阿祿微一怔愣,道:“原來你也看了很久。”

“不算久,剛好也呆了半個時辰。本書{炫—書—網}提供下載”

楊堅將手指收了回去,正是瑟瑟輕響,又是來了一人,輕巧的語調,聽不到話中所講。只是辨音阿祿便曉得是這酒店的老闆娘。楊堅低頭聽著,始終沒有開口,只是目光偶爾掃向阿祿。

他只聽著那話,時而蹙眉,時而展顏,終是搖頭一笑,眼神示意那老闆娘先下去,自己則轉頭對阿祿道:“風一停就會有暴雨,早些下去吧。”言罷,也不待阿祿回應就先走了下去。

暴雨……阿祿只要一想起大雨,就會想起那夜,楊堅帶著自己急行百里,待到一處停屍的宅院方才下馬,讓凌波替他包紮傷口。她不會忘記,那夜自己沾了他滿身的鮮血,頭次看凌波暴怒,質問著楊堅為何明知有埋伏還要執意回來,楊堅只閉目不語。

那夜,楊堅驟然高燒,輾轉中仍刻意壓制著呻吟聲。

縱是少年輕狂,天縱奇才,卻仍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罷了。他的蒼白麵頰和緊閉的雙眸,那一夜自己看在眼中,卻忍不住牽扯了幾分痛意。

阿祿進房時,老闆娘正在房內放好了熱水,白煙盤繞,在這土牆木盆上倒也愜意。

“戈壁的天氣總是這樣,風沒有方向,雨說下便下,”老闆娘把毛巾搭在木屏上,道:“水還有些燙,但是你先要把溼衣服換下來。”

阿祿笑道:“老闆娘先出去吧,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