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吳王有一美貌么女,名為紫玉,她與年方十九的少年韓重相愛,私訂終身。韓重出外遊學之前,請自己父母向吳王提親,豈料吳王不肯許配,那紫玉鬱鬱而終。直到三年後,韓重學成歸來才知此事,大慟之下,去紫雲墳前祭拜,卻見紫玉魂魄三年未散自那墳冢中獻身,與韓重相聚飲食起居三日與尋常夫妻無異。三日後,緣盡之時,紫雲墜入輪迴從此再未相見。”
司命講的仔細,她便也深覺這故事感人,可心裡又不免覺得那紫玉太虧了些。不論做人做鬼都等了這麼久,那韓重竟不以死相陪,只許了三日相伴……男人啊,還是薄情的多。
她這一琢磨,便又琢磨到了自己身上,想起前世的負心人,再想想即將見面的尷尬,不覺頗為惆悵。良久,卻聽得身側的書生先嘆了口氣,道:“此情著實令人唏噓,公子寥寥數語,勝於臺上半日,教小生難以再忘懷。”
“信口胡說而已,”司命雲淡風輕,道,“塵緣有盡時,風月總無邊。這一個情字,看多了也就不過爾爾了。”
塵緣有盡時,風月總無邊。
僅是十個字便說透了三界的情事,卻聽得讓人發涼。
她從未聽司命談及風月之事,如今猛然聽他說出這句話,卻是堪破紅塵之意,不覺心頭有些發緊,欲要開口時,卻又聽得另一人先搶了先。
“哼,俗人,”相榆又耐不住寂寞開了口,“人生一世不過短短一瞬,這戲文中的紫玉便是襄畫,而那韓重恰好就是襄書,這二人那世人間歷劫後,再返回鬼界沒有萬年也有數千年了。他二人在我鬼界位高權重,彼此相敬如賓,哪甘願被什麼私情牽絆著,這凡人命數不過百年,未免把情愛之事看得太重,白白浪費時間。”
十皇子這三言兩語,把阿祿方有些悲天憫人的神情盡數打散,徒留了啼笑皆非。她聽那小人兒的話,頗為不爽,便食指拍了拍法器,道:哼,人說錢是萬惡之源,而你就是那個坐在萬惡源頭,卻不知人間自是有情痴的可憐人。
相瑜又哼了一聲,自閉目養神,不再搭理她。
此時正是一段戲文結束,那說戲的女子拜了一拜便下場休息去了。
片刻後,款步上臺的卻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抱著一把古琴,向四周拜了一拜,右手一揚長衫下襬,盤腿坐了下來,琴橫於膝蓋之上。這一拜一坐,委實瀟灑,直教臺下之人喝彩連連。
只不過,阿祿這處可半句彩也附和不出了……
那襄琴倒也有些本事,不過一日的功夫,便追了來……她清了清嗓子,佯裝不解,低聲道:“真是陰魂不散啊。”
司命嗯了一聲,平聲道:“你請了十皇子為座上之賓,他們便只能相隨了。”
可這聽著的人,卻只覺得臉上掛不住,乾笑道:“我還以為自己做的巧妙,原來誰也沒能瞞住,這下倒丟人了。”
司命道:“與你相識這些年,倒料到你還有這等寶物。不過,那十皇子被你收上幾日也好,免得一見我就提什麼買賣的,擾了我的興致。”
這一句,恰又挑起她那一點好奇:“司命,你倒是說來聽聽,到底是什麼買賣能讓他肯傾其所有來交換?”
這小皇子怕是想要普陀山,都能想盡辦法霸佔了那塊地皮。她認識司命這麼久,除了終日拿著一把不知名的破扇子外,還真算得上是身無長物了。
司命,道:“仙機不可洩露。”
言罷,他還真就閉口不語,轉頭去看那戲臺了。
她瞧了瞧司命,也沒再說話。
思凡的嫦娥
襄琴所唱的調子,頗為飄渺,聽了最後一句,方知那曲中所唱便是紫竹林潮音洞中的觀世音。司命素來敬佛,阿祿在凡間也算是個虔誠弟子,聽這首曲子只覺聽得心悵然,便澀澀道:“若非曉得那是何人,我倒真懷疑他是西方如來弟子,早已堪破凡塵俗世。”
司命但笑不語,只深看了她一眼,瞧得她周身的不自在,卻道不出個所以然……她餘光掃了一眼那書生,終究沒和司命說什麼,當著凡人的面,總要留些神仙的臉面才是,雖然,他並不曉得同桌這兩個確是實打實的神仙。
小二正是上了四個小瓷碟兒,紅泥花生,香瓜子,椒爆青豆,外加個素炒腰果,換上個壺新茶,臨走還將他們這桌旁的竹簾解了下來,倒像是隔了個單間兒。
樓下喝彩聲熄了,卻是為了襄琴出神入化的琴技和這脫俗的曲調。阿祿正出神發呆著,只聽得那小書生嘆了一聲,道:“這調子許久未聽了,倒真沒想到這廣陵也有奇人,能將這神韻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