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嗎？”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她。

她抬頭，靜靜地看著他。

就像她小時候，渾身是血站在那個路口。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那個夜晚……

那時候，她臉上血肉模糊；那時候，她身上的衣服血跡斑斑；那時候，她的眼睛裡寫滿了無盡的空洞。他從她的眼睛裡看不到任何情緒。

只有她最悲傷的時候，她的眼睛裡才會出現這種空空洞洞的眼神。

這是她悲傷的表情。她已經習慣於將這種情緒埋進心底了。

她總是那麼喜歡逞強。

這，就是他所認識的汪靈妍。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真正地尋找到自己的真心。一直以來，他遊戲人間……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沒有心的！

可是，後來……當她離開他了之後。他才陡然明白：原來，我也會愛！原來，我也是有心的！原來，我也會心痛……

心痛的滋味不好受。這些年來，他的心一直都在痛著。為了她，也為了自己曾經的荒唐。

他知道，他是個不擇不扣的大混蛋！

她臉上被子彈擦傷了，血珠變成了血滴滑下了臉頰。就像一滴血淚一樣刺眼，傷感。

“還站得住嗎？”汪靈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用一種，過去他偷偷教她拳腳時的語氣和他說話。那個時候，他是她的老師。他是她的兄長……

那時候，她不懂什麼是愛。因為，她的心裡是滿滿的恨！

她痛恨自己的父親吉田正雄，更痛恨吉田正雄的情婦鈴木美子。那樣的恨就像是一把刮骨刀。讓她體驗到了什麼叫刻骨銘心。

那時候，他和老闆就是她最信任的人。可是，誰曾想。最後，她居然會愛上詹森！這樣一份愛，居然帶給她比刮骨刀更痛的痛苦！

“還好！”詹森臉上的笑意和善，淡定。不似平日裡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的優雅。而是一種讓人如沐春風般得溫暖。

只有擁有這樣的溫暖，才是她曾經認識的詹森！

她的眼淚，在那一剎那再也無法控制了。眼淚滑過眼眶的滋味，是溫暖的。也是幸福的！

因為，對她來說。有時候，想要流淚也是一種奢侈。

“原諒我吧！”詹森握了握緊手裡的槍。血浸透了他的衣裳，也讓他的視線開始逐漸模糊了起來。生命，似乎正在慢慢地離開他。

對於自己的生命。他不想放手，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他無法操控的。

“……我……”汪靈妍哽咽著。眼淚越流越多。淚水模糊了視線，也讓她那顆曾經受到過太多傷害的心慢慢變得柔軟了起來。

“帶著孩子跟我回家吧！”詹森的聲音越來越低。就像在呢喃。

“哇~！”汪靈妍終於失聲痛哭了起來：“我恨你！”

“我知道！”詹森苦笑。

“你是個大混蛋！你是個流氓！你是個騙子……你讓我明白了，我原來是這個世界上最蠢的女人！”汪靈妍一邊哭泣一邊咒罵著。

突然，她一個閃身。搶過詹森手裡的槍，將詹森護在了她自己的身後。對著房間門的方向就是三槍！

她在哭！

但是，為了保護他。她依舊能開槍殺人！

她的心好痛！

曾經，這顆心被他的無情砍成了碎片。

如今，這顆心卻又被他的血和自己的眼淚溫暖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太蠢了。

或許就像老闆所說的那樣。面對感情的時候，男女都是愚蠢的！

“愚蠢，是人類的通病。但是……”詹森輕輕咳嗽了兩聲：“但是，有時候。愚蠢卻可以變得很可愛！”

“……”汪靈妍一邊抹掉臉上的淚水。一邊瞧了一眼身後的他。

這種時候，虧他還有那個閒情逸致胡扯。

“支援我們的人就快到了！”詹森嘆了口氣，坐在了地上。被抵著粉牆。他的臉色煞白，看上去就像一具墳墓裡的死屍一樣。

“你……你……”汪靈妍狠狠地閉上了雙眼。然後，咬著唇……最後，很大聲地吼著：“你不要死！”

“我聽得見！”詹森似笑非笑道：“你不用吼得那麼大聲！”他的語氣吊兒郎當的。

可是，當汪靈妍再次轉身看他的時候。他卻疲憊地闔上了雙眼！

“詹森！”汪靈妍試著呼喚了他一聲。在咬字的時候格外吃力。因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