嚨裡,她努力想吐出來,卻怎樣都開不了口。唉,她是怎麼了,不就這兩個字,她平時提的並不少,現在居然說不出口。應該是她對他,卻總是缺少底氣吧。
“小陌……”腰被他緊緊抱住,淡淡的薄荷味從他身上傳過來。他在她耳邊輕輕呢喃,“小陌,這麼多天,你就不想我麼?”
“昆彥……”她叫著他的名字,在心裡腹誹,這是他的糖衣炮彈,糖衣炮彈,不能相信,不能相信。每次吵完冷靜後,他總是對她溫言柔語,可是不用太久,他們依然會吵地雞飛狗跳。
“小陌,我很想你。”男人站在門口,將她抵上門板,“小陌,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不要離婚……”他狠狠地吻她,不溫柔地,奪取她的呼吸。而耳邊的呢喃,卻溫柔地似乎要將她融化。
明天一定要跟他提了提離婚的事,這是她還存著一些理智時,唯一想到的事。
第二天起床醒來,身邊已經空了。摸著身邊早已失了溫度的床單,下了一個決定。這就是他們的生活,她早晨起床,身邊永遠都不會有他。她每天睜開眼看到的,也永遠不會是他。當時要嫁給他的是她,他可以不同意啊,如果他不願意。在不該成全她的驕縱的時候,他卻成全了,造成了兩個人的痛苦。
她記得結婚前的那個晚上,他一個在客廳坐了一整晚。她站在臥室門口,看到他微閉的雙眼,緊皺的眉頭。煙在他指尖燃燒,落下點點灰燼,他也完全不顧。年少的時候他們都在部隊訓練過,所以反應比一般人都靈敏,可是她就站在他不遠處,他卻沒有睜眼看她一眼。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直覺,他在煩惱。或許,在後悔。一年了,夠了。是她當年太任性,不顧後果地要嫁給他,走到這個地步,他們都累了,也沒有必要再捆住彼此。當初結婚根本就是月老老眼昏花牽錯了紅線,現在她要將這根紅線剪斷,離開這個所謂婚姻的桎梏。
解脫了,他們以後就自由了,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
房間門開了,長長的人影在地上投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她抬眼,看到他站在門口正看著她。她一直覺得昆彥是好看的男人,她從來不用帥來形容他,只覺得那個字,玷汙了他的優雅,他的苛刻,他的漫不經心。她其實喜歡長得白淨的男人,可是他小麥色的面板,她卻從來不覺得礙眼。她承認,很多時候,她對他,毫無抵抗力,就想現在,他穿著襯衫,釦子隨意地開了兩個口,頭髮還沒幹,看起來散漫,卻又性感。他走到她身邊,低頭在她唇邊印上一個吻。“醒了。”他揉揉她的頭髮,將她從床上抱起來。
“昆彥。”她掙開他,光著腳踩著地板仰頭看他。她很喜歡這樣仰頭看他,可以看到他長長的睫毛,聽到他淺淺的呼吸,還有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的香味。她從小就喜歡他,雖然昆彥很多時候對他很嚴厲。但即使靠著那份喜歡,他們依舊走不到一起。“我想清楚了,我們,離婚。”上次提出離婚的是他,她聽得心冷。而如今,她想清楚了,她要離婚,不管他是否願意,她都要離。
“小陌,我們不是說好了不離了麼。你還生我氣是不是?你生氣就生氣,別把離婚掛嘴邊,好不好。”他似乎有些急了,眉頭皺得緊緊地,說話卻依舊溫柔。他本是霸道的男人,卻願意在她面前低聲下氣,果然,婚姻的力量,讓她驚訝。
“昆彥,我累了。我們離了吧。”她是真的累了。她不明白這樣跌跌撞撞的婚姻,他為什麼還捨不得放棄。
看清了她的認真,昆彥眉頭越皺越緊。“許陌,我告訴你,想跟我離婚,不可能!”他還是怒了,對著她吼完,摔門而去。
永遠都是這樣結束。摔門的不是他,就是她。他們的爭吵,永遠都以一個人沉默,一個人離開的方式結束。他們,她想了許久,都覺得,他們真的不合適。
週六。她打算去律所加班。
既然婚姻不完滿,那麼也唯有用事業,來彌補。她從來不是女強人,可是現在,她放在工作上的時間卻越來越多。只有那種高強度的壓力,才能讓她麻痺,讓她忘記令她挫敗的婚姻。
律所空空的,沒有人。她看著她辦公桌上標著許陌兩個大字的牌子怔怔地發呆。她喜歡安靜,卻也懼怕安靜。
安靜的時候,她可以想清楚很多事情。就像現在,她想起了昆彥。低頭開啟左邊最底下的抽屜,將壓在最底層的那張紙抽出來。頂上“離婚協議”那四個大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這是那天他們吵架,昆彥脫口說出離婚後,她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電腦裡存了很多範本,她卻一個都沒有用,硬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