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樣?”明明是質問,她卻問得無力。
“不怎樣,只是通知你,我不會離婚。上次,是個意外,我已經忘了。”
許陌無語,這種失了邏輯的話,她根本無力辯駁。她也是第一次認識到昆彥的無賴。
他微微仰著頭,臉透著些粉,眼神中是種別扭的執著。很孩子氣,卻也散發著另人怦然心動的美麗。
她從來不吝嗇自己的雙眼去欣賞美的事物,卻從來都吝嗇自己的嘴巴去誇讚美的事物。所以,她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昆彥,怕錯過了什麼。
“我走了。”他摟過她的腰,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口。“拜,昆太太。”他揚起嘴角,眼中炙熱的光芒讓她不敢直視。
門迅速被合上,她的情緒還沒有發洩,那個人卻離開了。可是,即使面對著他,她也不知道到底應該用怎樣的態度對他。平靜?激動?憤怒?痛苦?似乎,這些都不是她的心情。
許陌看著一地斑白凌亂的紙屑,思緒飛亂。天堂地獄,都無法形容她心情的急速轉化。簽字離婚,她以為他們就此走向各自的將來的時候,他卻毀了他們離散的憑證。
他們的關係從開始到現在,她只主動過兩次,主動提結婚,主動提離婚。第一次主動,完全一時衝動,卻成功了。第二次主動,她思考很久,卻拖拖拉拉,始終被各種因素擱淺。
從來,她都是隻有主動權,沒有決定權的那一個。她曾經為此憤慨過,可更多時候卻是慶幸的。決定需要殘忍的絕斷,而她,什麼都缺乏。
她以為在她那麼堅定的信念之下,離婚會是無關痛癢的必然之事。她高估了自己,在昆彥提筆簽字的那一霎,她發現自己有不捨,她卑微地壓抑著那蠢蠢欲動的感情,又放任它們彌散到心臟的每一個角落。
“小李,進來一下。”掛了電話,她才看見放在桌角的一個絲絨盒子。漂亮的玉戒,簡單大方,沒什麼修飾。許陌取出戒指,對著陽光看了看,戒指在陽光下散著幽幽的光芒,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中指帶不進,無名指正好。
這枚戒指,比起他們曾經在西安景點看到的昆彥說是塑膠做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以為他將那件事作為生活裡的小插曲,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原來,這麼久,記得的,不只有她,還有他。
那時她那麼直勾勾地盯著那枚戒指看了那麼久,他要不注意,也很難吧。如果不是因為昆彥說那些都非真品,她又愛面子不願買個假的玉戒,也不會有後來那麼多天的悶悶不樂了。她錯過了自己喜歡的戒指,又接著錯過了西北很多漂亮的風光。直到到了青海湖邊,她看著大片金黃的油菜花,興致才好了起來。昆彥說青海湖的湖水有很多種顏色,她眯著眼睛仔細研究,也只發現了一種——藍。昆彥睨著眼說她彆扭,她便氣鼓鼓地指著眼前的一片汪洋問:“除了藍色,你還看到什麼顏色?”看著昆彥一臉噎著了的表情,她很是得意。
青海的天空是湛藍的,雲是縹緲的,山川是綿延的,油菜花是豔麗的,羊群是自在的,草地是碧綠的,湖水是清澈的,那裡的一切,與那枚被她放棄的玉戒一起,藏在了內心封閉的角落裡。
如果不是這枚戒指,她或許不會想起那段時光,也不會發現原來她還有那麼單純幸福的回憶。
“許姐,許姐!”許陌回神,瞟了一眼有些無奈的小李,“幹什麼!”
“許姐,是你叫我進來的。”小李委屈地看著許陌,低聲答。
“哦,對不起。”許陌揉揉太陽穴,“知道哪裡有掃把麼?幫我找個掃把過來。謝謝。”
“許姐,你的戒指好漂亮!”小李沒有領命出去,反而靠近她看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兩眼發光。
“難怪從來沒有見你帶過婚戒,原來是藏起來啦。也是,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拿出來帶,萬一磕壞了我一定心疼死了。”小李絮絮叨叨地說著,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還有事沒幹,尷尬笑了聲,“姐,我先出去了,我去找掃把。”
小李如一陣風般離開了。她取下戒指,放回盒子。婚戒,其實她有,一直掛在脖子裡。結婚初她帶了一陣子,某天發現昆彥手上沒了婚戒,她便也取了買了條鏈子,將戒指掛了起來。一年,再也沒帶過。
今天的天氣果然不錯。陽光在樹葉中跳躍旋轉,暖暖的照進他的心。
昆彥仰頭,握著手裡已經發熱的東西,微微一笑。小陌,你會喜歡吧。
他攤開掌心,淡翠綠的圈環被陽光一照,更顯生氣。這是他一直想送她的東西。一年前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