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滯住,瞪著楚雲天,驚愕、不敢置信、被欺騙的憤怒、以及不知道如何面對的痛苦,種種情緒在他眼底盤旋:“楚雲天,你卑鄙!”
“放肆!”楚雲天臉一沉,危險的氣息直撲到蕭然臉上,“無論如何,你入了楚門,我是你門主。以下犯上,你該當何罪!”
蕭然的手指死死握緊,身軀有些顫抖,呆了半晌,他緩緩倒退兩步,仍然一眼不眨地看著楚雲天,眼神卻黯了下去:“老大,對不起,蕭氏是我義父的產業,是我大哥在經營,我不希望蕭氏受到任何傷害。我知道我是楚門的人,必須忠於門主,可是,請老大放手吧。”
楚雲天一頭霧水,看蕭然的樣子,毫無半點緊張不安,只是那樣悲憤無奈,在忠於楚門與保護蕭氏間掙扎。莫非,真的是自己杯弓蛇影,錯疑他了?
他看了蕭然很久,卻只從蕭然眼裡看到真切的憂傷與懇求,他忽然覺得心裡最深的地方慢慢軟下去,可另一種莫名的怒火卻湧了上來。“楚雲天,你卑鄙!”這小子竟然罵自己卑鄙,他知道自己心裡埋著多少怨懟?
放手?現在不放手也得放手了,自己還能繼續與蕭氏鬥麼?楚雲天突然覺得抑鬱而疲倦,自己奮鬥了這麼多年,那麼長遠的一個計劃竟在一夕之間瓦解了,而自己竟然無法確認自己的對手是誰。
“什麼放手不放手?哪個企業在生存過程中不遭受競爭?”他的聲音悶悶的,竟似提不起精神來說話。
“不,老大。小雨說的是公平競爭。”蕭然盯著他,年輕的臉上是少有的鄭重。
楚雲天默然半晌,緩緩開口:“我答應你。”
吐出這三個字,連楚雲天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又彷彿一下子鬆懈了下來,是那種近乎崩潰的鬆解。
蕭然的身心同時一震,胸中驀然漲滿酸楚與喜悅。楚雲天,他不是壞人,自己也對他漸漸產生好感了,不是麼?傲宇在遭受打擊後,可以重新復甦過來,慢慢走上正軌,這豈非是天大的好事?這樣一來,自己所受的委屈都值得了。
“可是,為你剛才對我的不敬,你必須接受懲罰。”楚雲天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說了句。
看到楚雲天疲憊不堪的樣子,蕭然心裡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樣堅強的人,即使在海關、檢察院的人面前也能夠保持不變的平靜,即使一切罪行都被揭露在陽光下,他也依然穩如泰山,可此刻,面對自己,他竟然是這樣一副挫敗的模樣。而且,似乎有著什麼難言的苦衷……為什麼,自己對他的那種親切感越來越強了,再一次覺得他象自己的大哥?
“是,老大,小雨知錯,只是,請老大不要將小雨交到刑堂,好麼?”他鬼使神差地說出這句話,然後被自己怔住。
楚雲天苦笑,這臭小子,怎麼象小悅那樣無賴?他以為楚門是任由他撒野的?只是,為什麼聽到他的請求,自己心裡竟有種滿足的感覺?
“如果交到刑堂,以你這樣的行為,一頓嘴巴下來,怕是你這張臉要腫上一個星期了,另外還要打二十藤杖。”楚雲天笑了笑,好像在嘲諷自己的心軟,“臭小子,我今天為你徇私,打你三十藤條。你自己過來,到沙發上趴好。”
第四十七章 老大的心結
蕭然被楚雲天那句“臭小子”撥得心頭一動,暗暗握了握拳,怎麼回事?這個楚雲天究竟給自己施了什麼魔法?為什麼總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寵溺?是自己自作多情?他不是自己的敵人嗎?針鋒相對的人,被自己打了當頭一棒的人,現在卻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是自己剛才的表現矇蔽了他,使他消除了對自己的懷疑?還是他欲擒故縱,要等抓住證據才拿自己開刀?
蕭然,需要理智的時候,你為什麼總是讓感情悄悄抬頭?可是,這個楚雲天有什麼地方在吸引著自己,讓自己象中了蠱惑一般,不由自主地淡化對他的敵意。是他那種天生的領導才能嗎?還是他所表現出來的對自己的器重?
剛才,滕康要抓自己去刑堂時,是楚雲天解了他的圍。那時他應該是懷疑自己的吧?“門主!屬下聽南哥說了,這小子是知情人,我們這麼幾年沒出事,為什麼單單他來了之後出事?門主你難道不懷疑他麼?”滕康那麼說,分明是張海山跟楚雲天、傅清南透過氣了,他們知道自己從張海山那邊探出了內情。可是,楚雲天卻說沒有證據就不能濫用刑罰。這個人,雖然身為黑幫老大,卻仍不失為重義氣、守信用的人。
蕭然發現,自己竟然開始對楚雲天產生了一絲歉意。
心越來越亂,可是有一點是清楚的:跟楚門這麼大的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