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茶,淺淺的抿了口,潤了嗓子,又說:“讓你們兩口子來,為的是有些事要問問。”
何管事起身說:“奶奶儘管吩咐。”
“我跟少爺在京裡住的日子也短,這家也是你們在照看。這次回來我見著不少生面孔,都是什麼時候入的府啊?”我笑盈盈的問道。
何管事欠身說:“大爺和奶奶離京後,我與家裡的只管閉門過日子,照料家宅,不敢擅專。後來三爺來了,說不夠人使,就又買了幾個人。是小人親自去挑的人,手續齊備,家世清白;買好了之後,我家裡的又挑了幾個給三爺,三爺又才選了幾個到上房。”
我聽何管事這番話,心裡暗自不滿,我最討厭的就是說個話講個事,不問輕重,只管先把自己摘乾淨,責任撇乾淨的人了。何管事說自己買了幾個人,可這幾個人還能被他老婆挑出幾個人,挑出的幾個人裡還能再被張默驊挑出幾個人,這他究竟買了幾個人?這些事情,我才不信他何管事能不弄鬼,只是理家務不是我現下的要緊事,所以不與他理論罷了。
我壓了壓心裡的火,不動聲色的問:“那之後還有沒有買人呢?”
何管事說:“自那之後,再沒買過人。”
我心裡不禁疑惑,如果這些買來的人沒有問題的話,那麼在我屋裡亂翻的,是誰呢?總不至於那人能掐會算未卜先知,提前在這家裡安插好了人手吧。我想到這些,心裡不禁泛起寒意,做出戒備的樣子來。何管事兩口子見我眼露寒光,都低頭不敢看我,我見他們這表現,更加疑惑,冷冷的說:“你們兩口子,都是府裡幾輩子的老人,從老太太開始都是放心的,所以才讓跟到了平安京,這等體面可不是說有就有的,若是為了些個芝麻小事,蠅頭小利,不但自己,連爹孃老子的臉面都丟,那可是糊塗到家了,我說的可對?恩!”
“是了是了,後來又買了人,我們男人也是這幾年上了年紀愛忘個事兒,總得我提著。奶奶容稟,就半個月前,我們男人買了個小丫頭回來,我看那丫頭生得乾淨,說話麻利,手腳利落,就放在了奶奶這院。也不敢叫她進屋裡來,只在其他屋裡做些粗使的夥計。奶奶您看,我們怎麼就給忘了呢。”說著何嬸子乾笑兩聲,見我不笑又只得訕訕的閉嘴。
“是哪個丫頭?”我冷冷的問道。
何嬸子忙說:“就是那個叫寶生的。”
我想了想,對這個名字沒印象,也想不出是誰,抬頭問青兒:“你可知道是哪個?”
青兒想了想說:“是不是圓臉蜂腰,說話細聲細氣,笑起來有酒窩那個?”
何嬸子站起來拉著青兒套近乎,笑道:“就是她,青兒姑娘好記性。”
我心裡有了計較,長嘆一聲說:“我追究這事,不是怪你們事情沒做好,而是臨走時,我和少爺囑咐過,平安京不比家裡,不可豪奢,可是你們看,這小宅子可不又成了個長安張府?三爺那少爺脾氣,你們就該死勸,便是他不聽,也該給家裡去信,自然有老爺太太管束,何至於如此?你們這就去把三爺來時買的人,全都送走,聽清楚,不是賣,是送!把他們的賣身契都給他們,每人再給二十吊錢,讓他們自謀生路去,一個也不許留!至於那寶生……”
“奶奶,寶生願意生生世世伺候奶奶,求奶奶別趕我走!”我話未說完,一個圓臉的小丫頭卻衝進了屋,當中給我跪下,不住的磕頭懇求。我眯縫著眼細瞧這涕淚俱下的丫鬟,沒說話。外面幾個婆子忙進來想把寶生拉出去,可是那寶生卻死賴在地上,場面一度失控,叫罵聲,哭喊聲,鬧得我頭疼。
“夠了!”我一拍桌子厲聲罵道,頓時鴉雀無聲。我指著幾個婆子怒道:“還指望你們守門呢,連個小丫頭都看不住,在主子面前鬧,成何體統,出去!”
幾個婆子被我一罵,都垂頭不敢說話,默默的退了出去。
“你就是寶生?”我頂著跪在地下的罪魁禍首,不鹹不淡的問道。
那寶生猶自在下面跪著哭著,瑟瑟發抖,我見她如此也說不出話,對青兒遞了顏色,青兒忙上去柔聲勸慰,好容易那寶生才止住啼哭,怯怯的說:“奴婢寶生,見過奶奶,奴婢家中父母早亡,回了也是又被轉賣他家,求奶奶慈悲,留下奴婢。”
我笑道:“這可不行,留下你不留別人,那其他人不是要怪我。”
寶生又哭道:“寶生自入府中,處處小心,從無半點差錯,伺候主子盡心盡力,求奶奶開恩。”
旁人見了寶生這哭泣模樣,沒有不心軟的,可我就是那麼個鐵石心腸,依然笑道:“下去吧,你哭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