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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柳心眼神疏冷,恍若天山經年不化的白雪,她直起身子,側眸不去看楚天青身邊的汀嬪,聲音驀然黯淡下來。“汀姐姐,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就是你自己。”

一句話,猛然打入水中,激起逆流暗湧。

汀嬪陡然望向柳心,試圖在她眼中找出一絲遲疑,片刻,嗓音極溫柔道:“妹妹莫不是誤會了?就算那香粉早已摻入,也不能說明是我啊。”

袖口一抖,悠悠然飄下一片血跡斑斑白布,柳心雙手各拉一角展示於殿上。“皇上,這便是證據!”

——白布上一片鮮紅大字,自己時斷時續,可以清晰察覺到書寫人掙扎的心情,到後來仿若是身心俱頹,撇捺越拖越長,綿延而無力、最後落款“茉莉”二字,側旁依稀可見淚跡。

柳心嘆道:“我已應允她,若她從實招來,會好生安排人手照看她家人,保證衣食無憂……宮女麼,說到底還是苦命人,不過是為了一點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錢兩銀子,竟情願搭上自己性命……”

汀嬪幾乎站不穩,顫抖著後退數步,勉強扶住楠木椅背,眼中已盈盈閃著淚光:“柳兒竟不信我麼?你我相伴數月,應是最清楚我的性子啊,怎可聽信這宮女一面之詞壞了我們姊妹情誼,又將我往深淵裡推呢?”司空曉顏冷笑:“汀嬪小主說得是,清嬪與汀嬪向來交好,理應幫著汀嬪的,怎地此時忽而對臣妾施以援手來,臣妾真是受寵若驚呢。”

雖然早已想好,心中還是忍不住生生一痛。手指捏成拳,鳳仙花染成的寇丹玉甲根根嵌入了掌心。柳心轉過身,眼眸恍若靜水。“一切都有皇上定奪。”

——楚天青是明白人,誰真誰假,他不會判斷不出。

賢妃早已悄然告退,韓昭媛本是安靜看戲,到如此田地也明白了八九分,忍不住厲聲喝道:“汀嬪,還不跪下!”

慌忙脫簪跪地,汀嬪瘦弱的身子搖晃如秋楓蕭索中偏偏枯葉。楚天青最後看了她一眼,“皇后、昭媛,好生審問。”說完一甩袖擺而去,像是厭極。

皇后嘆了口氣,道:“那麼,汀嬪跟本宮來吧。”

汀嬪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從身邊被狠狠拉開,恍惚中,柳心察覺汀嬪似是在看她。她便也回望過去,汀嬪平靜如水的雙眸看不見一絲怨恨,唯有淡淡的不甘,夾雜些許釋然。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汀嬪最後投來的眼神中,她竟能看見一丁點兒讚許。

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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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苑晚來風急。

一行大雁成人字形由上空飛過,雲捲雲舒,鄉愁落滿。

初秋時節的黃葉從樹頂盤旋而下,鋪砌在碎石甬路上厚厚一層,腳尖踏過會有輕微的碎響。

女子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你為何要幫我?”

回過頭,柳心望著司空曉顏明麗依舊的容顏,淡淡發笑。

“我不是幫你,我只是……在幫自己。”她抬起頭,雲霞在天邊一點點濃豔了色彩,“汀嬪的事情調查得太順利,並不能給皇上多大震撼,也不能顯現我的聰慧。唯有將事實血淋淋揭露在所有人面前,方能足夠震驚。且不說本就是汀嬪自己謀算,這樣驟然失掉你這麼個對手,我還真是不捨。”

柳心笑顏如花,襯著內苑旁晚極為絢爛的雲霞,周身如鍍光暈。

司空曉顏似是一愣,隨後也笑起來:“既然清嬪說了,我定奉陪到底。”

第四十章 胭脂涼

永安六年九月,汀嬪降為從八品更衣,遷居霜華宮。清嬪柳心查案有功,晉封從四品婉儀。司空曉顏本應晉封正五品嬪,因陸芬儀的事件耽擱下來,又平白受了栽贓,為表示安撫,楚天青特意在司空曉顏寢殿門前移植大片梅樹,以襯她“梅”字封號,又專設宴席慶賀,一時風光無限。

初秋時節的風中依稀夾帶寒意。破圖宮後院廣種梨樹,早春落花如雪,盛夏時節則是嫩綠欲滴的碧色陰涼連結一片。不知不覺夏去秋來,滿園碧色悄無聲息地泛黃,伴隨逐漸凜冽起來的風,盤旋在安靜的抄手迴廊盡頭。繡鞋踏過遍地落葉,簌簌作響。

這樣的季節尤適合懷念——炎炎夏日,灼熱的陽光照耀下整個人都是明媚的,只有在這萬物頹敗的秋,空氣中逐漸消失了熱度後,才會分外懷念生命中那些稍縱即逝的溫暖。

女子柔長的秀髮被風吹開。

“姐姐的髮髻亂了……”一路無言,鄧瀟瀟望著柳心沉靜面色略覺不安,抬手幫她理順垂髮。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