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問道：“聽說你也有傷在身？”

紫凝心想，皇上真是耳聰目明，自己昨日並未說出身份，他還是能查得到，於是點頭道：“我受傷已有多時，原本活不過一年，後來承蒙兩位高手搭救，眼下還能再多活幾年。”

皇上見紫凝談論此事時神色如常，又問道：“你不害怕麼？”

紫凝如實答道：“剛開始害怕，後來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為了不讓家人擔心，我就儘量調養好身體。我師傅也說，萬事要先過自己這一關，自己首先振作起來，才能戰勝病魔。”

原老夫人此前交待，回皇上問話，要莊重得體，不能欺瞞。紫凝把握不好分寸，便有什麼說什麼。

皇上點點頭，隨即翻看文案。

紫凝聽母親說，皇上若不問話，自己不準多說話，只好乖乖地立在一旁，默默數著時間。

隔了許久，紫凝突然發現對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山水圖，靈動秀美。

紫凝眼下無事，便痴痴地望著對面的畫，幻想自己能飛入畫中，遊山玩水。

“那畫好看麼？”皇上突然抬頭問道。

紫凝點點頭，答道：“好看。”

皇上隨意指著近處的座椅，說道：“坐吧。”

紫凝臨來前，母親有交待，諸如此類恩賜，應當先辭謝再接受，只是眼下腿已酸乏，不去講究許多，謝過便坐。

皇上又問道：“怎麼好看？”

紫凝微笑道：“看得我想飛進去。”

皇上說道：“那是梁妃所作。”

紫凝聽家人提起過，皇上曾有一位愛妃，遭太后凌虐毒打，後被關進冷宮多年，如今已精神失常。

紫凝說道：“那位梁妃肯定內外俱美。”

“哦？何以見得？”皇帝身邊從不缺恭迎之人，當下隨意一問。

紫凝答道：“有道是畫如其人，只有心靈純美，才能畫出這般靈秀之作。至於外表美，皇上的妃子自然都是極美的。”

進皇宮（6）

皇上合上文書，嘆道：“你昨天見過她。”

紫凝想起自己昨日見到的那位婦人，雖眉清目秀，卻已精神錯亂，便唏噓道：“我有一個朋友，我們曾經共患難，可他後來失去了記憶，不認得我了。”

皇上的目光示意紫凝繼續說下去。

“雖然他不記得我了，可我總能想起他的好。一個人若是能活在另一個人的記憶中，那他就沒有消失，他還在那裡。”紫凝抒發著自己的感想。

皇帝撫卷長思，年少時與梁妃初遇，她也似眼前姑娘這般，對一隻受傷的小鳥呵護不已。

時光流轉，她不堪太后凌辱，得了失心瘋，再也不記得自己。就算自己能恢復榮光，但那個美麗靈動的女子卻不復存在。昨日所見情景，自己還以為時光倒流。但這終究不可能，她親手摺斷了自己送給她的翠環，丟擲牆外。一個人若是能活在另一個人的記憶中，那她就沒有消失，她還在那裡。

皇上想到這裡，向紫凝問道：“你那位朋友後來怎樣了？”

紫凝搖頭道：“我已經許久沒見到他。一來他已不記得我，二來我重傷在身，即便記得也是徒增煩惱。”

皇帝見紫凝既不拘謹，也不失禮，所說一切既雲淡風輕又誠懇至極，笑道：“你們原家，父子精明能幹不說，還有這麼一個乖巧的女兒。”

“皇上過獎。”紫凝客氣道。

隨後，皇帝又和紫凝談論了些詩文掌故之類。待紫凝走出宮門，已近天黑。

自家馬車就停在宮門口，紫凝上了馬車，才發現林師傅也在裡面。

“師傅。”紫凝喚道。

林師傅吩咐馬車前行，隨即說道：“家裡都在擔心你的處境。”

紫凝笑道：“皇上人很和善，沒說什麼。”紫凝說完，只覺睏意襲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回到家裡，一眾人等圍了上來，問長問短。

紫凝一一答覆，最後說道：“皇上說話很和氣，沒有因為昨天的事情為難我。”

進皇宮（7）

原禮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是說皇上和你談論詩文書畫？”

紫凝點點頭，說道：“是啊。”

“不好，皇上肯定是看中你了，要納你為妃。”原禮推測道。

紫凝無奈道：“胡說！後宮佳麗那麼多，我怎麼可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原禮不以為然道：“這可不一定。爹是一品大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