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疾不徐,彬彬有禮。
王安然直直望著他半晌,最後才艱難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王勃……”
不知是太過激動,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的聲音,沙啞和顫抖得厲害。
話音方落,李先生眼底只是閃過極短的一絲錯愕,隨即像個沒事人一樣,淡淡笑道:“王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姓李,不姓……”
“你以為,我們在一起的十幾年,都是白過的嗎?!”不容李先生把話講完,王安然突然情緒失控的大吼出聲,“雖然你現在的臉,的確跟以前不一樣,可是……臉可以偽裝,但是王勃,你身上的味道……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你……明白嗎?!”
說到這裡,王安然不禁有些哽咽。
所有人都只看見,蘇靜雅心中住著一個皇甫御,卻沒有人看得見,她王安然的心裡,只住著一個王勃。
李先生蹙緊眉頭,第一次收斂住面色儒雅的微笑,面無表情的盯著王安然。
王安然仰望著王勃,昏暗的路燈下,淚如雨下。
她直勾勾盯著他看了許久,最後情不自禁的撲上前,用力的抱住他,然後哭得失控地問:“這些年,你去哪裡了?!我到處找你,可是……找不到!!!王勃……你不可以再隨隨便便消失,你懂嗎?!王勃……不要再消失了,好不好?!回到我的身邊……王勃……”
心有千言萬語,可是,此時此刻,卻一團亂,王安然,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講,怎樣表達,才能很好詮釋內心的所感所想,演變到最後,她只是哭得傷心欲絕的一遍又一遍喊著王勃的名字。
而王勃,卻只是全身僵硬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許久,在王安然的哭聲漸漸停歇之時,他才淡淡地說:“安然,忘記我吧。”
“……”王安然聽了,瘦小的身軀,不能自抑的顫抖戰慄,她放開王勃,淚眼朦朧的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失聲問道,“你……說什麼?!”
她似乎有些不相信王勃說的話。
“正如七年前我對你所講,我們……並不合適。”王勃看著滿臉寫滿受傷的王安然,雖然心中隱隱有些不忍,但是,他明白,他的確不能給她,她想要的未來。
“你和白拓在一起,挺好的。”見王安然不說話,王勃補充了一句。
王安然聞言,先是面無表情,絕望的望著他,然後是失魂冷笑,到最後暴跳如雷的狂吼:“是不是又是因為蘇靜雅?!王勃——!!!!我從小到大為你付出那麼多,我全心全意愛你,為你好,難道比不過心裡只有其他男人的蘇靜雅嗎?!這到底算什麼啊?!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棋子嗎?!利用我的關係,讓我爸全心全意為蘇靜雅治療腿上,蘇靜雅腿傷痊癒了,然後,你就一腳踹了我?!”
相比王安然的歇斯底里,王勃顯得淡定多了。
他並沒有太多情緒的睨著她,說:“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且這樣會讓你好受點,你就這樣認為吧。安然,我只希望你別把一切過錯全部推在靜雅的身上。一切的錯,全在我,與她無關,明白嗎?!”
“現在時間很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王勃轉身離開之後,關上大鐵門都走了五米遠了,突然又折了回來,補充道,“安然,下次別故意伸腿拌靜雅了,水泥地很硬,她摔下去的話,肯定會很疼……”
王安然腦子裡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事物,全部變得模糊不清、虛晃飄搖起來。
她儼然木偶一般站在大鐵門外,看著王勃決絕又無情的背影消失在別墅門口,只感覺此時此刻的自己,就像沉陷入沼澤之中,不管自己如何大力掙扎,始終掙脫不了禁。錮,終究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往痛苦的深淵下沉下陷,然後窒息,然後死亡,束手無策。
她不知道,心痛的極限到底在哪裡,只知道,心臟,彷彿有一萬隻毒螞蟻,正在瘋狂的啃咬、吞噬,就連千瘡百孔、鮮血淋漓的殘渣皆不復存在了。
她痛得幾乎痙。攣,宛如七年前,她一個人縮在漆黑冰冷的街頭,哭得悲痛欲絕,歇斯底里,難受得馬上就要昏死過去。
可是,不管她如何的難過,如何的悲傷,如何的疼痛,她始終只能一個人默默承受。
白拓站在窗前,看著佝。僂著身軀,哭得全身都在顫抖的女人,眼底雖說風平浪靜,但是卻也深不見底,深沉得讓人完全無法看透他在想什麼。
他喝著紅酒,緩慢,儒雅,高貴,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暴躁狠戾氣息。
陰森的眼眸,緩慢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