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清愁怕她有閃失,緊隨其後。
戰湛定在當場,抬不了頭,看著眼前不斷有開慧鷹的屍體和羽毛掉落下來,心中暗暗為二老祈禱。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腳趾漸漸解除麻痺狀態,然後是腳踝、小腿、膝蓋……到脖子時,他立刻抬頭向上。
只見半空中,雲瀟瀟和魚清愁的身影合二為一,變成一團耀眼灼熱的巨大光球,繞著灰色身影團團轉。若是不仔細瞧,那灰色身影幾乎淹沒在光團裡。
戰湛仗著魂體的優勢,旁若無人地大聲叫好。
“本座本念你們二人修煉不易,等本座接收騰雲帝國之後還能指點一二,但如此冥頑不靈,就不要怪本座下手無情!”話音剛落,光團就像被膠水黏住了一般,定在灰色身影的正前方,任憑他們左右搖晃也掙脫不開。
戰湛激動地想要衝上去,卻見灰色身影伸出手,在光團上前方輕輕劃過。
光團中央像被刀開了個口子,慢慢地裂開,露出雲瀟瀟和魚清愁的腰際,然後爆裂!
血水從空中灑落下來,一場悽美豔紅的雨。
戰湛呆立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雲瀟瀟囂張親切的呼喝聲還在耳邊,魚清愁靜默的樣子還在眼前,他怎麼也難以接受這兩個人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灰色身影從開慧鷹上下來。他臉上罩著面具,看不清樣子,語氣卻很平靜,彷彿殺的兩個人完全不值一提,“慶恩湖如何了?”
衛盛恭敬道:“目前還沒有動靜,想必……”
“不要想必。”灰色身影道,“這個世界不是想出來的。”
衛盛立刻不敢說話。
“皇宮裡的事交給你。”他道,“不要讓我操心。”
“是。”
“雲霧衣……”
戰湛的心隨著他拖長的語調而提了起來。
灰色身影藏在面具後的目光落在雲霧衣的房間門口,許久才道:“先留著吧。”
明明是短短的幾分鐘,對戰湛來說差不多是三生三世——等得死去活來了三次。
衛盛道:“是。”
“至少,等慶恩湖解決了,再解決。”灰色身影說完,飄上鷹背揚長而去。
等他走遠,衛盛突然喊道:“戰湛。”
戰湛右拳慢慢地握緊。
現在是報仇的好機會。殺了衛盛,再殺了雲牧皇,替姨婆和姨公報仇,以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瘋狂地盤旋著,幾乎剝奪了他思考其他的權利。
“我知道你沒死。”衛盛緩緩道,“你要是想救你孃的話,就出來與我決一死戰吧!”
戰湛忍不住揮了一拳在他臉上。
拳頭穿過他的腦袋,擊打在地上。他跪著,雙手撐地,努力平息著憤怒。
“衛盛。”雲霧衣突然開啟門。
衛盛見到她,嘴唇抿了抿,皮笑肉不笑地行禮,“公主。”
雲霧衣道:“姑姑姑丈為國捐軀,舉國共哀。我想供奉二位的遺體,不知可否?”
衛盛默默地看著她,神色複雜糾結,漸漸的,冷酷佔據上風。他道:“當然可以。”他揮手,安靜下來的開慧鷹重新嚎叫著飛起來,瘋狂地衝向地上的屍體,埋頭狂食起來。
雖然大多數屍體都是開慧鷹的,但云瀟瀟和魚清愁的屍體被打得很散,本就難以尋找,如今更是辨認不出。
看到母親平安無事而稍稍平靜的戰湛再度僵立當場。衛盛那張英俊的臉在他眼裡與魔鬼一般,毫無人性!
雲霧衣面色慘白,指甲狠狠地扎進手心裡,牙根咬得發痛,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來,卻仍要死死地忍住。
衛盛道:“戰湛,你看到了嗎?想要阻止,就出來!”
雲霧衣雙眼一冷,“到了這個田地才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
“晚嗎?會嗎?我在軍中這兩年,承蒙元帥多方關照,不勝感激!”衛盛說著感激,表情卻截然相反,眼底透露出微微的恨意,“為了‘報答’元帥,我怎麼能讓戰小公爹獨自在外流浪?”
雲霧衣緩緩道:“你真是太看得起他了。有麒麟世家在,他一個人能頂什麼用。”
“搬救兵?”衛盛道,“只怕遠水救不了近火。”
雲霧衣和戰湛看著他,心頭都湧上不好的預感。
“想知道慶恩湖下面關著誰嗎?”衛盛淡淡地說。
雲霧衣拳頭一緊,“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