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花用了整個上午三節課的聽課時間在摞得老高的書本的掩飾下寫了一封信。
這並不是一封普通的很容易就可以寫好的信,需要挖空心思把最真摯的心情和感受傳遞給看信的人,因此,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得經過認真的思考和推敲才能寫到這張好看的信紙上。
儘管和米青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但她也是半遮半掩地防止被她看到。
她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緋紅,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容。每寫一個字都會停下筆來思量一下,像是有點羞澀,又帶著點期待和憧憬,甜甜的縈繞在心裡。
“榮花,你在做什麼?”米青注意到了她和平時的不一樣。
榮花立刻心虛地把信紙壓在書下,解釋道:“沒有啊,我在看書呀。”
“看書?好像,是在寫什麼呀?”
米青的視線朝她手下的那本書看過去,一角粉紅的信紙從書下露了出來。
她趕緊又挪動了一下書,信紙被完全遮蓋住了。
“你趕快看你的書吧,別管我,快點。”她說著主動拉過米青的課本幫她攤開擺在面前。
米青只得放棄追問,笑了笑,看起書來。
榮花眼神狡黠地偷偷笑了一下。
這天中午,承實正在校門口等動作向來很慢的米青一起回家。榮花從教室裡走出來,遠遠就看見擁擠的校門口承實站在人流中的那高挑的身影,感覺到心跳有些加劇。
她撥出一口氣,把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仔細看了看上面寫的幾個字,然後將它背在身後朝承實走過去。
“哥。”
來到承實身邊時,她拍了拍他的胳膊。
承實回過頭,看到是她便笑了笑。
“榮花,米青沒有和你一起出來嗎?”
“沒有,她剛剛還在教室裡面。”
榮花的手在身後攥緊,想說什麼卻又猶豫著,只是含羞地望著承實的臉。
“你現在不回家,要等誰一起嗎?”
“不是,我,我……”榮花的話在嗓子眼裡打轉,卻硬是說不出口來。
承實的眼神時不時朝學校裡面望一眼,並沒有太注意榮花的表情。
“哥,這個給你。”
榮花心裡一急,硬著頭皮把手裡的信封舉到承實面前,臉刷地就紅了。
承實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看見榮花把信封往他手裡一塞,害羞地跑開了。
還沒來得及拆開信封看,米青推著腳踏車來到了他身邊。他把信封裝進口袋裡,直到第二天上午的自習課上才又想起它。
這應該算得上是一封情書吧,榮花一頁娟秀的小字讓承實的心為之一驚。
從信裡寫的內容看來,榮花敘述的對承實的感情直白而又大方,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是為了寫情書而矯揉造作編織出的沒有意義的句子。從小時候的第一次見面到現在逐漸發現自己是喜歡承實的,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顯得那麼清澈,那麼真實,有些地方甚至還勾起了承實對小時候的回憶。
跟她有關的記憶並不是被遺忘了,只是沒有被放在心裡最顯眼的位置,上面落了層薄薄的塵埃而已。
儘管承實覺得是那麼不可思議,還是把這封信完完全全地看了一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女孩會喜歡自己,更沒有想過她會寫出這麼大膽的信向他表白感情。
不能說承實不喜歡榮花,只是在他眼裡她就像是一個妹妹一樣的女孩,青澀而天真,甚至有時還是會把她看成是上小學時那個總喜歡嚷著要和他一起玩的淘氣的小女孩。
即使承實能允許自己像其他一些初中三年級的男生那樣公開和某個女生早戀的關係,但把榮花或其他女孩想象成和自己牽著手一起經過某個喜歡去的地方的女生——至少這樣的想法從來沒有在他的心裡產生過。
考慮了一整節課的時間,他打算用同樣的方式寫一封信給榮花,告訴她初中時代應該要把學習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要有那樣的想法,最後委婉地讓她明白自己拒絕的心意。只不過當信寫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又改變了主意,一股腦兒把信紙揉成一團丟進了抽屜裡。
這完全不是真正的自己。他反倒覺得這就像是一個內心虛偽表面岸然的“君子”,為了能繼續披著自己優雅的外套而向純潔的姑娘賣弄高尚思想的做法一樣,令人感到有種作嘔的衝動。
他決定當面跟榮花講清楚,這對她來說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尊重,把心裡最真實的想法說給她聽,即使